然而,熟悉又有何用?愛恨是執著,解脫是看破。道理誰都懂,偏偏人就是無法輕易地做到舍掉欲.望,達到四大皆空,無憂無怖之境,否則哪來“魔”可度?
她側眸與大師對視,漠聲道:“無曆不曉塵,非始不達終。”儼然聽懂她決心已定,大師未再多言,隻捋著長須輕喟:“有情皆苦,無人不冤。”
尾音尚未完全落下,北月漓神出鬼沒一般地現身:“老不死的,又在忽悠人。”言語間滿是冒犯,大師和善地但笑不語,丁點兒不在意似的。
他雙手抱臂,朝她掀了掀眼皮:“還站在那兒幹什麼?不舍得走等著老不死的度化你成仙?”這人嘴上長毛病不是一天兩天了,冷瞥他一眼,一臉淡漠地率先離殿。
她的個子在女人之中算高挑的,腰細腿長,今天假扮起男人雖沒有特別的男人,但起碼有股中性之美。腳上踢踏著黑色皮鞋,與西服褲之間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腳踝。
他盯她那截腳踝,自鼻子裏輕嗤出聲。轉眸看向大師,愛理不理地說:“先走了。”大師目送他的身影:“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淨其意,是諸佛教。”
他頭也沒回,抬高一隻手臂揮了揮:“得了吧。”微涼站在殿外等他,因為不清楚接下來要往哪兒走,從哪兒離開。見他出來,她正欲開口問,冷不丁他一隻手伸過來摸到她的臉頰上。
轉瞬便察覺他那看似“摸”的舉動,其實是挑出了一根她落在外麵的長長一綹頭發。挑出之後拉到她眼前給她瞧:“眼瞎?”他譏諷,“已經夠不像男人的了,還要故意再添個破綻?”
“沒您老人家經驗豐富,”她麵無表情地從他手裏收回頭發,重新整理。他在此期間光就閑閑地旁觀,拿眼睛瞟啊瞟,一臉不耐:“女人就是麻煩。”
“抱歉,我現在是個男人。”她戴回帽子和墨鏡。北月漓帶頭在前麵走:“嗯,男人。小夥子個子不高身板一般,胸肌倒是練得挺厚實。”
“……”不等她懟他,他先行加快腳步,像是故意不給她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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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茂密,對方那樣直接穿行在所難免留下痕跡。宋徐之仔細觀察著被折斷的樹枝和踩踏的痕跡,很快跟到一條林間小道上來。
不過痕跡也截止至小道,一頭通往的自然是湖邊別墅區。他定在原地躊躇片刻,最終聽從了自己狼一般的敏銳直覺,選擇走向另外一頭。
走到底卻是白龍寺周邊的商業區,到處都是路,到處都是能夠藏身的地方。還有一家酒店門口停了輛非常大的房車,收回視線,他頗為傷腦筋地抓了抓頭發。等於一下子斷了線索,所以這搞到最後又白瞎了?
清晨鍾聲在這時沉厚悠長地從寺裏飄散而出,他仰頭望向往高處綿延的恢弘的佛教建築,狼一般的敏銳直覺再度給了他想法。沒有太多地猶豫,即刻朝白龍寺行去。萬萬想不到,他一抵寺門口便逮住了一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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