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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下葬,季微涼冠莊姓儀式,恰恰緊隨其後卡在隔天。她這才恍然北月孟義的“四天後是黃道吉日”,還真不是隨隨便便挑選的。
葬禮和她的冠姓禮全在祠堂,前一天的靈堂拆下來,立刻變成喜慶的張燈結彩。她坐在車裏,隔著暗色的車窗玻璃,看到外麵滿滿的全是人。
據北月星說,聚集了現居洛城的所有族人。車門由心腹從外頭打開,撲麵而來的是四麵無數人繃緊的呼吸,將整個場麵的氣氛壓緊拉長出一股子的肅穆和莊嚴。
原本抱著無所謂心態的季微涼,忽然感到緊張。因為這股肅穆和莊嚴而緊張,她察覺自己可能把這個百年家族太不當回事兒了,也可能把所謂的家主之位想象得過於簡單了。
眼前的情況令她產生一種錯覺,錯覺出一場女王夢。那種電視劇裏才能見到的眾人遠迎、眾望所歸的場麵,她就是所有人目光中央的希望之光。此刻場麵越安靜,交織著壓抑的不安便越強烈,以致於她的心尖隱約有些發顫。
她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跨入“北月氏宗祠”的大門,一步步走入正殿的。晃回神來時,她所麵對的是滿室密密麻麻的牌位。以最前麵的一隻獨立牌位為首,往後呈擴展式的延伸。而桌台有三麵,居正中央的牌位數量較少,兩側副桌的牌位很多,明顯是按照主脈和旁支劃分的。
電子燈是暗紅色的,映照在木製的散發著遙遠曆史氣息的牌位上,倍添詭異。頭一回在現實生活中遇到如此古舊的祠堂,封建氣氛濃重,令她感覺些許不適應。
幸而此刻堂裏不是隻有她一人,北月星早在下車時便留在了外麵進不來。心腹的身份則為家奴,但也隻陪她至堂外為止。現在站在她麵前的十個人,一個是北月孟義,另外九個皆老態龍鍾。他站在旁側,與她對上眼的時候,還隱隱展開一抹笑意。
九位老人以中間一位佝僂著腰背的為尊,分開居列兩側,駝背老人示意擺於她跟前的蒲團。早有準備進祠堂這種地方多半免不了跪拜磕頭的儀式,雖內心深處是拒絕的,季微涼還是落下雙膝。
她是家族裏頭一個,也是截止目前為止第一個舉行冠姓禮的人。且是個即將成為家主的女人,無先例可循,是臨時製定出的流程。基本沒她什麼事,都是幾位老人在忙活,先祭告天地,再祭告祖先,她需要配合的隻是適時地恭敬叩拜。
整個程序約莫進展了半個小時,她的腿幾乎要跪麻了。最中間的那位駝背老人才鄭重出聲喚:“北月微涼。”
她挺直腰板:“是。”
“從今往後,你正式入我北月氏族譜,成為我族子孫的一員。必當謹記祖宗之訓,遵循家規族規。但行諸事前,必先考慮我族之榮辱。”駝背老人的聲音滄桑而沙啞。
“……”微涼抿緊唇,心髒砰砰跳動得厲害,手掌心也有些冒汗。安靜了一會才深深沉一口氣,正色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