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子的大門便就在前方,觸手可及,周邊的人來來回回奔跑著,是敵是友難以分辨,傅雲書也不敢呼救。
外麵夜色沉沉,晚上的集市已經已無白日的人聲鼎沸,傅雲書卻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咬牙一轉身踏出了門外。
腳剛踏出門口,傅雲書便聽到後麵有腳步聲,不確定是不是楚謙音的人,傅雲書拚盡了全力奔跑,剛跑到巷口,卻見外麵一輛馬車守在那裏,傅雲書遲疑了片刻,後麵楚謙音的人已經追了上來,馬車裏忽然斜飛出了長鞭將傅雲書攔腰卷起,傅雲書隻覺得身子騰空,一片眩暈,等回神的時候已經安安穩穩的落在了馬車中。
卻見馬車裏,一個青衣男子巍然不動的坐在那裏,晚風吹動了車簾,一縷月光灑了進來,照在那個男子的臉上清冷的恍若天神,縱然雙鬢已經染了霜華,可是歲月絲毫不減他的風采。
馬車裏墊著厚厚的毯子,她被長鞭卷著甩進來,那人用了巧力,是以身上並沒有摔疼,隻是趴在馬車毯子上,以一種匍匐的姿態在顧叡的腳下。
顧叡紋絲不動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愕然,顯然是不明白傅雲書為什麼會這般的狼狽——因為大火中,傅雲書身上被煙火的臉上一陣黑一陣灰,逃離過程中為了怕對方認出自己,傅雲書故意打亂了頭發,整個人匍匐在地上。
雖然是顧叡的到來幫助傅雲書脫險,但是之前顧叡的言辭之中對她有輕視之意,傅雲書見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落在了顧叡的眼中,又是以這般卑微的姿態在顧叡的腳下,抿了抿嘴唇,快速的從地毯上爬起來,半跪坐在了地上,緊繃著下顎,一臉戒備的樣子,讓顧叡不由得笑了笑,遞出了一方手帕給傅雲書,溫聲的說道:“擦擦臉吧。”
傅雲書接過了那一方青色的手帕,上麵猶自繡著兩片竹葉,顧叡溫和的語氣、與之前在蕭闕麵前那般難聽的跟他說話的人判若兩人,傅雲書胡亂的擦了擦臉,馬車一片沉寂,傅雲書猶自驚魂未定的坐在那裏,倔強的眼神下掩藏著不安。
“沒事了……”顧叡自救了傅雲書之後,見傅雲書沒說話,他便也就沒開口——他本就不善於言辭的人,萬一傅雲書哭了的話他還從未安慰過哭鼻子的小姑娘呢。
可是傅雲書被救之後並沒有哭,隻是安靜的坐在那裏倔強的看著他,似乎是那一日他的惡劣態度,讓小姑娘對他依舊有戒心。
外麵顧叡帶來的馬車已經快速的離開了巷子,顧叡帶來的手下阻住了追兵,馬車飛快的在寧靜的街道上行駛著,顧叡幹巴巴的說完這句話之後便也就沒有說什麼了,沉默的隻聽得見馬車碾過的聲音。
傅雲書知道,縱然之前顧叡再怎麼不待見她,但是如今在顧叡的馬車上已經是絕對安全了。從楚江擄走被困、再輾轉到漁鎮、再從楚謙音手中出逃,這短短數月的經曆比之她一生還多,唯獨到了此刻,傅雲書才明白自己確然的安全了,就連顧叡冷冷的安慰語氣,讓傅雲書眼眶一熱。
說不上是因為劫後餘生的喜悅,還是委屈的宣泄,雖然她借用衣袖的遮擋顧叡並沒有看見她哭了,但是從她微紅的眼圈可以瞧的出端倪。顧叡見著傅雲書這般,微微的歎了口氣……
馬車穿過了巷子街道,等出了小鎮天色微亮,楚謙音的追兵早早的就被顧叡甩到了身後,他們已經安全脫險。她九死一生方才能從楚謙音手中逃了出來,而顧叡,就這樣輕易的將她從楚謙音的手中救了出來,這,便就是力量的懸殊……
在傅雲書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停了下來,顧叡探身挑開車簾,外麵趕車的男子不知道在顧叡的耳邊說了什麼,顧叡下了馬車,示意傅雲書也下來。
卻見這裏是從漁鎮出來的那一條筆直的官道,從中又有兩個岔道口,傅雲書目光疑惑的看向顧叡,顧叡指著那三個岔道口,說道:“這裏有三條路,順著這一條路,便是跟我一起回京城。”顧叡指著中間筆直的那一條路說道,緊接著,又指向了左邊一條路;“左邊這一條,是回寧州的路,裴亦雲等人已經從寧州趕了過來,他的人馬在等著你;右邊一條,是去洛原的路,那裏君澤嵐正帶領著你的臣民在那裏等著迎接你的到來。”
傅雲書聽了顧叡的話,看了顧叡一眼,天邊的一縷晨曦照進來,在那青衣人身上,舉止投足,恍若謫仙,明明是這樣清冷孤傲的一個人,可是傅雲書卻討厭不起來。
傅雲書嘴唇動了動,說道:“那先生是要帶我走哪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