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車在回京城的官道上急速的行駛著,兩個時辰過去了,外麵趕車的應龍終究是忍不住問道:“先生,真的由傅姑娘去了嗎?那公子那邊該如何的交待?”
裏麵顧叡久久的沒有說話,應龍想到了顧叡的性格,他素來是不喜歡他們多事的,是他逾越了,在應龍以為顧叡不會說什麼的時候,裏麵顧叡緩緩的開口說道:“路是她自己的選擇的,既然她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回京城,強求又有什麼用?”
顧叡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選擇走那樣的一條路。
若是她選擇回京城,依照蕭闕的性格就算是京城中危險重重,但是絕對會護她安好;就算是不願意麵對蕭闕,回到寧州,裴家人也可以讓她一世無憂。可是選擇那一條路,在回去的路上將有多少風雨、多少未知,處處充斥著危險,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將她護在身後。
可是,她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走上那一條路。那一刻,在傅雲書做出選擇的時候,顧叡不是不詫異的,他錯愕的看著傅雲書——對於傅雲書的映像,是被蕭闕保護的很好,有點小聰明的小姑娘。可是在短短數月的時間,她從本質上發生了變化,明明不過是十五歲的小姑娘,其眼中的光芒與風華卻是讓人有一種不敢逼視之感。
顧叡在出神,一邊的應龍見顧叡說了等於沒說,不由得嘴角抽了抽,繼續好奇的問道:“那之前先生不是一直反對傅姑娘回洛原嗎?那為何這次竟然親自送她去洛原?”
顧叡許久都沒有說話。
為何一開始反對傅雲書去洛原,是因為蕭闕。自己教導出來的徒弟,顧叡深知蕭闕的性格,他怕蕭闕孤注一擲與那人對峙,他之前無法阻止蕭闕做那件事情是因為蕭闕沒有任何牽掛,如今蕭闕有了傅雲書,他便想將傅雲書按壓在蕭闕的身邊——就算是到了那種最糟糕的局勢的時候,蕭闕會考慮到傅雲書,不會做的那般決絕。
可是——他忘記了,母子二人的眉眼那般的相似,就算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也是一樣。當年的事情已經成了蕭闕的執念,刺殺臨鎮風——蕭闕寧願舍棄了傅雲書也要殺了他,沒有什麼阻止蕭闕複仇的腳步。還不如順其自然。
“毓煙這個孩子啊……”顧叡深深的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就算如他,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很久都沒有聽見先生叫公子的字了,應龍的思緒忽然飛的很遠起來,二十多年前,那個孩子跪在毓塵閣的門前三天三夜,最終先生還是抵擋不過那個孩子的倔強,收了他為徒。在知道那個孩子的姓名的時候——楚懷朝,他看見多年已經心靜如水的先生臉上浮現出了一種奇異的表情,那是一種痛苦、懊悔、追恨的表情,先生破例收了他為徒,取名為蕭闕,字毓煙。
若是先生有孩子的話,按照顧家的規矩,應該是以“蕭”字輩取名。這些年來,先生為了朝雲公主終身未取,是以,他全然的將公子當做了自己的孩子。
公子名蕭闕,先生為他取字“毓煙”。毓煙,藍田日暖玉生煙,此後的半句是“此情待可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這些年,先生一直是悔恨的吧……
馬車平穩的在官道上行駛著,應龍猜測不出,馬車離的人此時是什麼樣的心境,而他們飛速的趕回京城,等他們到京城的時候,又會是什麼樣的光景?應虎傳信說,如今公子,已經在翼城了……
想到公子,應龍想到應虎在信中幾乎是帶著哀求的語氣求他們盡量早些的回到京城——等公子到了京城大事定下之後,必定會查傅姑娘的下落,到時候一起幫忙隱瞞傅姑娘消息的人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隻求先生到時候能到京城,公子的怒火能減少一點。
想到此處的時候,應龍不由得歎了口氣,似乎是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在問顧叡說道:“這傅姑娘為什麼要回洛原呢?”
“真的沒想到你選擇回洛原。”簡單的不起眼的馬車在小道上行駛著,隨行的數十個侍衛緊緊將馬車護在中間,馬車的邊上是一個紫衣錦袍的青年騎著馬,與馬車並行。
半年沒見,君澤嵐的樣子一如當年分別的那般,一襲紫衣,以鮫綃蒙眼,若是遠遠的看過去的話,必定以為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子弟,絲毫看不出他竟然是義軍的首領。
傅雲書想到之前蕭闕所說,如今凰國義軍中有一文一武才支撐著凰國遺民在這些年朝廷的追捕之下得以保全,寒山先生主文、君澤嵐主武,可是君澤嵐絲毫不像是會武的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