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白一直逃了很遠,直到確定對方暫時追不上來了才停下。

當務之急,是要治好自己的手,還要換一張臉。

她將自己易容成了一個老太太,白發蒼蒼,佝僂著腰,走路顫顫巍巍。

在尚傾城餘下的幾個執念中,柳瑞風是一個,還有一個是當世神醫穀雲拓。

穀雲拓原是尚家一族的,他喜歡尚傾城身旁的一位女侍。但這位女侍卻被尚傾城派去執行了一樁不可能活著回來的任務,那位女侍死了。

穀雲拓失去所愛,心灰意冷便離開了尚家。

尚傾城和穀雲拓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一塊出生入死,一塊征戰沙場。

穀雲拓是尚傾城最信任的人,自小受的大大小小的傷,都是他幫忙處理的。好多次生死邊緣徘徊,也是穀雲拓將她拖回來的。

可以說,沒有穀雲拓,尚傾城根本活不到現在。

可是她,卻送他最愛的人去死。

穀雲拓曾質問過她為什麼?

那個時候尚傾城沒能回答她,她本想將這個答案帶入地底,可最後還是沒法這樣做。

她想將這一切如實告訴給穀雲拓,無論會換來什麼。

先自己上了點藥、包紮了一下傷口,還用易容術將自己手臂做了偽裝,即便有人捋起衣袖查看,也看不出她的胳膊有傷。

之後她雇了輛馬車,備好了食物和水,便往穀雲拓所在的隻影穀而去。

在出城門時,果然有人在檢查過路人胳膊上有無傷口。

顏白早有防備,所以被順利放行。

出城之後,就再沒有什麼波折,六日後她來到了隻影穀。

這個穀,聽名字就知道是為了紀念影兒的,也有形單影隻之意。

她的朋友是個重情之人,這些年隻怕一刻沒忘懷這些事吧。

在穀口,顏白被一個小童攔了下來。

“你是誰,來隻影穀做什麼?”

“我受傷了,想找穀神醫治傷。”

“我師父這兩年已經不給人看病了,你還是快些離開吧。”

“我是你師父的老朋友,這次過來不隻是讓他治傷,還想要見他一麵。”

“老朋友?什麼樣的老朋友?”小童仰著腦袋問。

“你告訴你師父,尚傾城來找他了結當年的事情了。他一直都想知道的,現在我願意告訴他了。”

小童遲疑著跑回去了,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將顏白領了進去。

“師父就在那間房裏,你直接進去就好。”

“多謝。”

顏白道了一聲謝,走到對麵那扇門,推開門走了進去。

穀雲拓正盤腿坐在床上,人似乎已經入定了。

哪怕顏白進來,他也沒從床上下來,也沒睜開眼睛。

昔日清正和雅的男人,數年不見已生華發,整個人也老了許多。和尚傾城同框,儼然已經是兩個年齡段的人。

“你來找我說當年的事情?”

“是。”

“那還等什麼,就讓我知道你當初為什麼一定要影兒死。別告訴我成大事者總要有人犧牲,也別說影兒不去總要有人去,我不會接受這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