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健一出場,台下就掌聲雷動,歡呼聲經久不息。崔健身穿著他那身經典的行頭:頭戴一頂紅五星小白帽,上身綠色的軍裝,衣下兜外露著一角紅布,下身著緊身的牛仔褲,腳蹬一雙黑色大頭皮鞋。這位北京愛和管弦樂團的專業小號演奏員出身的搖滾樂手,在87年發行了他的第一張的專輯——《新長征路上的搖滾》。
“北大的老少爺們,姐妹們,你們最近過的開心嗎?”崔健走到台中央,向著台下大聲地問候。
“開心……開心……”觀眾神情激動地回應著。
“那麼今晚怎麼樣?開心嗎?”
“開心……開心……”
“那麼,大家想聽我唱什麼歌來開場?”
“一無所有……一塊紅布……假行僧.…”這時台下出現了意見分歧。
“大家別急,咱們挨著個兒來。”崔健轉身衝著他帶來的樂手一揮手,頓時台上響起了各種樂器聲,勢如裂缺霹靂,可使丘巒崩摧。他演唱的第一首歌就是他的成名作——《一無所有》:
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
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
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噢你何時跟我走
腳下的地在走身邊的水在流
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為何你總笑個沒夠為何我總要追求
難道在你麵前我永遠是一無所有
告訴你我等了很久告訴你我最後的要求
我要抓起你的雙手你這就跟我走
這時你的手在顫抖這時你的淚在流
莫非你是正在告訴我你愛我一無所有
噢你這就跟我走
當崔健剛起頭唱了一小會兒,台下的北大學生就站起身來大聲和唱,場麵比黃誌斌唱《巡行》時壯觀的多,整個北大文體館似開了鍋般的沸騰,文體館外也許多進不了場的學生扒著玻璃、門縫等一切可以漏光的地方焦急地往館裏麵逡巡著。
一曲唱罷,崔健在觀眾的歡呼聲中摘下了他的小白帽扔到一邊,從兜裏掏出一塊紅布端在手中,一言不發、神情肅穆地掃視了一邊全場,全場立刻從剛才的熱烈喧囂一下子變得冷卻無聲,許多人心裏都知道崔健要唱他的另一經典名曲——《一塊紅布》。
隻見崔健慢慢地用紅布蒙上了眼睛,仰起頭,像一個虔誠的教徒般仰視著什麼,也可能在緬懷著什麼:
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
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
你問我看見了什麼
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
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
你問我還要去何方
我說要上你的路
看不見你也看不見路
我的手也被你攥住
你問我在想什麼
我說我要你做主
我感覺你不是鐵
卻象鐵一樣強和烈
我感覺你身上有血
因為你的手是熱呼呼
我感覺這不是荒野
卻看不見這地已經幹裂
我感覺我要喝點水
可你的嘴將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因為我身體已經幹枯
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
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當崔健場唱此歌時,全場鴉雀無聲,台下的許多觀眾、包括北大和分院的一些領導都麵色莊重嚴肅起來,有些人甚至已熱淚盈眶、不能自己。
黃誌斌看到身旁的趙國慶早已淚眼婆娑、幹癟的身軀因激動而不停地顫抖。黃誌斌想不到趙國慶還有這樣的一麵,友善地伸出胳膊摟著他。趙國慶掏出手帕一邊抹淚,一邊用手拍拍黃誌斌搭在自己肩頭上的手表示感謝。
題外話:有人說崔健的這首歌是一首情歌,但哥認為這純粹是***胡扯。哥恰恰認為這是他對一個時代的緬懷,對一個歲月的留戀,雖然那個時代曾經如此動蕩、甚至荒唐,但這首歌起碼與愛情這種軟體動物都具有的感情無絲毫牽扯。
我想任何事物總有善惡兩麵,在那個偉人“燦爛光輝照耀下”的年代,無數少年、青年有過虔誠的信仰,有過崇高的理想追求,有過激情似火的熱血青春,有過人與人之間的坦蕩無私。一些專家、學者無情地抨擊那個年代,因為他們曾因言獲罪,或者無利可圖,但總有無數草民、屁民在追憶、緬懷那個時代。
因為與當代的爾虞我詐、見死不救、道德淪喪、司法腐敗相比,那個時代顯得那麼純潔、那麼真摯、那麼平等。雖然我沒有經曆過那個時代,但從父母、親朋和網絡、電視、電影、書籍能管窺一斑,從梁曉鬆、都梁、王安憶、王小波,甚至痞子王朔的作品裏能探尋到那個時代、感受到那個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