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在涼風陣陣的醫院走廊裏,陸盛爵卻汗濕了後背襯衫,蹙眉看了眼身上的大片的血跡,不安的心髒跳動得毫無規律可循。

他煩躁地站起身來回走動,清楚地知道這份煩躁裏,沒有幾分是因為手術室裏的安希妍。

心突然鈍痛,像是被錘子一錘一錘砸了個稀巴爛,陸盛爵疼得悶哼一聲靠牆穩住身子,後腦勺緊緊貼在牆上,挺起了胸膛。

似乎有什麼會讓他痛不欲生的事在悄然拉開序幕。

陸盛爵大吃一驚,可遇不可求的直覺曾一次次讓他在商場上避開風險所向披靡,從未出錯。

他片刻也不敢耽擱,對守在不遠處的貼身保鏢吩咐道:“程行,回去看看洛梵恩,她要是有一點不舒服,馬上帶來醫院,由不得她任性。”

“是!”保鏢點頭後離開。

……

洛梵恩睡在沙發上一遍遍回想過去,一遍遍擦著眼淚,安希妍那句“你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成了詛咒,畫地為牢,判了她無期徒刑。

小時候飄雪的冬天,爸爸騎著自行車送她去上學,怕她冷,讓她把手伸進他衣服裏,貼著後背取暖的曾經還曆曆在目,她卻因為自己的執著和任性,斷送了他的性命。

她不要陸盛爵了,能不能把爸爸還給她。

嚎啕和流淚已經無法表達她的心痛,她的手緊握成拳一拳拳砸在茶幾上,企望這樣的自我懲罰能讓心裏好受一些。

”起來,爵少讓我帶你去醫院。”

洛梵恩從模糊的淚眼中終於看清麵前人是程行,他臉上有一條從左側額頭通往右側下頜角的疤,猙獰恐怖得能嚇哭路上的孩子。

早年陸盛爵和大伯爭奪公司時,雙方暗地裏使了不少非常手段,那次陸盛爵在地下停車場裏被突然衝出的十幾號混混提刀追砍,是程行在身邊以命相護。

他被砍了幾十刀,毀了容,瞎了一隻眼,差點喪了命,等醒來後,成了陸盛爵的左膀右臂,站出去唯一能代表陸盛爵的人。

“我不去。”洛梵恩別開頭,翻身麵朝沙發靠背。

“由不得你。”程行像拎小雞一樣把洛梵恩拎了起來,拖著往外走,甚至沒給她穿鞋的機會。

“放開我,我不去,除非放我走,否則我哪兒都不去。”洛梵恩拍打著程行抓自己胳膊的手,她不想去醫院,她不知道此刻怎麼麵對陸盛爵。

她依然恨不得殺了他,卻沒了拿刀的勇氣。

程行回頭看了她一眼,隻是一眼,就讓洛梵恩閉了嘴。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程行,眼中迸射出來狠戾讓洛梵恩根本不懷疑,他會在下一秒扭斷她的脖子。

“是不是安希妍和孩子出事了?”

陸盛爵說過,如果安希妍和孩子有什麼事,就要讓她付出代價,為了安希妍,陸盛爵能殺了爸爸,又怎麼會放過她。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是江城赫赫有名的“活閻王”,洛梵恩向來都知道。

對死亡的恐懼鋪天蓋地襲來,冷靜下來的洛梵恩瑟瑟發抖,此時她已經被拖到了別墅大門外,離打開的車門隻有幾步之遙。

洛梵恩一嘴咬在程行的手上,程行吃疼,凶神惡煞地反手扇了她一巴掌,終究是放開了她。

她此時已經顧不上疼,一心隻想逃,隻想帶著孩子活下去,踉蹌後退幾步站穩後,不顧一切地轉身就跑。

她根本沒發現程行並沒有來追她,而一輛不知道從哪冒出的商務車停在她麵前,車門打開,洛梵恩被擄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