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越來越熱鬧,隨著一個身穿黑色比基尼的鋼管舞女郎登場,口哨聲此起彼伏,將場中的氣氛拉至高潮。
看著這一切,秦磊有一種久違的陌生感。
孫峰領著他往裏走,一路上不時有人恭敬地叫著孫總,孫峰滿臉含笑,和人打著招呼,等拐進一個樓道,外麵喧囂的聲音才終於小了。
“還是韜子有麵兒,請了你幾次,你都不願意來。”
秦磊笑了下,沒有說話。
“韜子說了,他就先在這兒混口飯吃。磊哥,要不你也回來?在這兒幹總比你在工地上幹強,你說你怎麼就想不開去工地上做事,也不聽勸。”
孫峰穿著休閑,脖子上卻戴著一根小拇指粗的黃金鏈子,滿臉紅光的,距離秦磊上一次見他,他又胖了不少。
其實也能理解,吃好喝好心情舒暢,又不缺錢花,會有點發福也正常。
“其實工地沒有你說的那麼差,挺好的。”
“可……”
正好到了一扇門前,門裏的人似乎聽到外麵說話的聲音,主動打開門。
是個長相清秀但很瘦的男人,剃著很短的板寸。
這種發型其實看起來很怪的,也沒有發型,看著很粗糙,一看就是以前是光頭剛留起來沒多久的。
“磊哥!”
*
其實秦磊這趟就是來看看韜子的。
那件事後,刀子死了,韜子進去了,就留下他和孫峰。
韜子是替自己進去的,秦磊明白。本來該出這場事的是他,是因為他媽突然發病,他去了醫院,所以他逃過一劫。
都是幾十歲的大男人,也說不出矯情的話,但多年未見的兄弟見了麵,免不了會喝酒。
三個人從樓上轉到了樓下卡位,聽著震耳欲聾的音樂,一杯杯往嘴裏灌著酒,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秦磊已經幾年沒喝酒了,酒精讓他有些微醺。
他穿著白襯衫、牛仔褲,剃著板寸,看起來很幹淨。這種幹淨甚至是土氣,和這裏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完全迥異‘磊哥’以前的氣質。
“磊哥,你真不回來?現在韜子也出來了,我覺得兄弟們還是聚在一起的好。”
這些話孫峰已經說了好幾遍,是不是真心且不說,秦磊都是笑著不說話,韜子雖然一直沒說話,但眼中含著失望。
“峰子,有些話我不想一遍又一遍的說,你了解我的性格。”秦磊笑著說。
“但是……”
“洗手間在哪兒?我去趟洗手間。”他站了起來。
孫峰放下酒杯。
韜子也站了起來:“我也去,好久沒喝酒了,裝不住。磊哥,我跟你一起吧。”
穿過一個個卡位和群魔亂舞的人群,一直到洗手間門前,喧囂的聲音才低了點。
洗手間裏來來去去總有人,韜子幾次欲言又止,都沒能說出話。等兩人解放完,打算出去時,他停下腳步。
“磊哥,你真不回來?”
秦磊看著韜子。
不同孫峰和刀子,他和韜子算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他從小沒爸,在家屬院裏屬於人見人厭型的野孩子,韜子跟他差不多,隻有個奶奶。
韜子打小就和他好,好到最後明明韜子學習成績不錯,卻跟他一起在外麵混得連高中都沒能畢業。自打他媽去世後,他在這世上也就掛著韜子一人,不然他今天也不會來這兒。
秦磊因為回憶顯得有些惆悵,也有些感歎:“就不了。”
“峰子說的沒錯,幹什麼不比當個建築工強?磊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知道我聽峰子說你在外麵當建築工,我簡直不敢相信!”韜子十分激動,眼中充滿不理解。
有人推門走了進來,眼神異樣地看了兩人一眼。秦磊給韜子做了個手勢,兩人出了洗手間,避開人群去了酒吧的後門。
這裏臨著一處死巷子,是出垃圾的地方,門口放著幾個垃圾桶,路邊堆滿了啤酒瓶子,還有一股酸腐的味道,十分難聞。
秦磊拿出煙,扔給了韜子一根。
他先給自己點了火,又把打火機遞給韜子。
兩人各自默默抽著煙,直到煙抽掉一半,秦磊才笑著說:“我跟峰子說的不是假話,其實當建築工挺好,單純踏實。”
“幹什麼不比這個強?”
“那你覺得我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