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檸惜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沈敏的墓前跪了多久,她隻知道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夜裏比白天還要冷,她渾身冰冷,饑腸轆轆,手上和腳上都還在流血,頭還有些暈暈的,好像隨時都要倒下。
她的身邊是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是陸慕深派來監視她的,但已經不是下午那個了。
想到這個,她不由苦澀地笑了笑,連保鏢都可以輪流休息,她卻要在這裏跪到天亮。
“我的好姐姐,你怎麼還笑得出來呢?你這個殺人犯居然在死者的墓前笑?你難道沒有良心嗎?”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由遠而近,白檸惜無力搭理她,隻是繼續埋頭看著地上雜亂的草根發呆。
白雅然聽說白檸惜被陸慕深從流光會所裏接出來之後就嫉妒得發瘋,慕深哥哥為什麼要護著那個女人?該不會是喜歡上了她吧?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心裏的不安就越來越大,今天一聽到白檸惜被陸慕深帶出來的消息,她就迫不及待地跟過來了。
看到那個永遠站在自己前麵,擋住自己光芒的女人此刻正卑微地跪在那裏,她的心裏放了一場盛大的煙花,從來沒有過的高興。
白檸惜的不搭理在白雅然看來就是一種示弱,她越發肆無忌憚地諷刺著。
“你怎麼可以這樣呢?在被你害死的敏敏姐姐的墓前居然還這麼悠閑,虧得敏敏姐姐生前對你那麼好,你居然這麼狠心!”
口氣裏滿是痛心疾首的教導,讓白檸惜的心裏一陣惡心。
她抬頭,看著白雅然的眼裏不再有從前對待妹妹的疼惜,而是淩厲和冰冷。
她已經一天沒有喝水了,說出來的話又啞又糙:“白雅然,你別以為你的那些……”
話還沒說完,白雅然就彎腰湊到了她耳邊。
親密的姿態,就像一對說悄悄話的姐妹。
但實際上,她說出來的話卻讓白檸惜的身子一陣發抖。
她說:“白檸惜,別忘了你外婆現在還在慕深哥哥手裏。你現在一無所有,還背負著一身罪名,想怎麼把外婆救出來呢?要不要我幫你呢?想讓我幫忙的話,就要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哦。”
白檸惜頓時被這個女人的惡毒驚得瞪大了眼睛。
她的手指緊緊攥在手心,把手心都掐出了血,顫抖著聲音問道:“白雅然,你還是個人嗎?那也是你的外婆啊!”
“她的眼裏隻看得到你這個長外孫女,什麼時候看到過我?看看她喜歡的外孫女現在變成什麼樣了?嘖嘖,變成了可憐的臭蟲呢!”
兩個人的耳語沒有人聽到,更何況白雅然的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連身後的保鏢都隻以為這位總裁未婚妻是來安慰這個跪著的女人的。
白檸惜強行壓製住了自己想要抬手打人的心,深吸一口氣說道:“我什麼都不會說,你給我好好照顧外婆就行了。”
但白雅然可沒有這麼輕易放過她。
她直起身來,輕飄飄地說了句:“姐姐,你看我今天來得急,這鞋有些髒呢,你要不要給我清理一下呢?”
白檸惜猛地抬頭,眼裏的震驚毫不掩飾,正要開口拒絕,卻看見白雅然無聲地做了一個口型。
她說,外婆。
白檸惜立馬咬住唇,不讓自己出聲,低下頭來給她擦鞋。
站著的女人嘴角勾起一個得意的笑容,拿出了包裏手機,打開了錄製視頻。
“姐姐,抬個頭吧。”
聲音依舊像是未翻臉之前的甜膩,白檸惜下意識地抬頭。
白雅然諷刺地勾起一個笑,高跟鞋脫離了白檸惜的掌下,到了她的手掌上空。
就那麼一瞬,她狠狠地踩了下去。
然後,她就看見白檸惜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蒼白了。
口裏的尖叫還沒出口,白雅然就先她一步出口了:“記住了,你隻是個殺人犯而已,你的罪孽讓你隻能做個陰溝裏的臭蟲,你沒有資格喜歡我的慕深哥哥。”
“你這樣的人,隻會讓慕深哥哥覺得惡心!”
腳下的高跟鞋絲毫不鬆勁,像是要把她釘在這裏,那張和她相似的臉說著世上最惡毒的話。
說完後,她對著保鏢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然後施施然地走下了山,徒留跪在原地把嘴唇咬出了血的白檸惜,死死的捂著疼痛的右手,痛得死去活來。
痛!
好痛!
可也比不上此時她的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