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你?”
吃痛的悶哼之聲被男人森寒嗓音沒過,似巨石碾著骨頭:
“夏侯繆縈,你要的自由,在哪個男人身上?……慕淮安?還是司徒銳?更甚或孤的貼身影衛景垣?……”
凝在他身上的眉眼,恍了恍,夏侯繆縈突然笑開:
“誰都好……赫連煊,無論他們之中哪一個人,都不會像你一樣傷害我……”
隱忍的慘痛,在這一刹那,從心底轟然崩塌,每一寸筋骨,都像是正被人狠狠扯斷著,將血琳琳的傷口,按在她眼前,逼著她再也逃避不了:
“夠了!赫連煊——我受夠了……我要離開你……”
沙啞的嗓音,撕裂如同絲綢,一句話,似已用盡全身的力氣,但一雙手,雖顫抖仿佛篩子,卻仍是狠狠抵住男人的胸膛,那樣凶狠的力度,像是要將長在她生命裏的某樣東西,生生的逼出體內一般,每推開一寸,那紮在靈魂裏的刀刃,便往前送一寸,帶出兩分的痛來……
扼在她喉嚨的指尖,還維持著相同的姿勢,箍在他懷裏的女人,卻掙紮如同一尾亟待破網而出的魚,赫連煊望著她,她倒影在他眼裏的眸色,決絕的似一塊冰,再炙熱的溫度,也融化不了……既然化不了,那就打碎了……就算是毀,也要毀在他赫連煊的手裏……
厲眸沉沉,似掀起無邊風暴的夜海,攫住眼底的人兒,粗糲的大掌,在她逃離他懷抱的一刹那,驀地鉗住那纖細的腕,一個用力,便扯著她的身子,重重的撞上牆角,他可以聽到她的後腦碰在堅硬牆壁上的轟然悶響,如鐵胸膛卻已欺身揉上她,將她的心跳緊緊擠在他的懷中……
“離開我?”
陰戾話聲,如冰凍三尺,從幽森地府裏飄出來,字字淬了劇毒,漫出鮮血的腥膻之氣:
“夏侯繆縈,殺了孤的孩兒,你還妄想全身而退嗎?——”
“這一生一世,你都隻能困在我的身邊……這就是你的報應……”
薄唇如削,驀地覆上女子嬌嫩的唇,齒似凶獸,在她唇上吮吸啃咬,將滿腔的狂怒,盡數度進她口中。
夏侯繆縈被他抵在硬牆與胸膛之間,心口處的空氣,流竄至喉嚨,與男人的清冽氣息衝撞在一起,噎的五髒六腑,俱是一疼。
睜大眼睛望著這近在咫尺的男人,猩紅瞳仁裏,映出彼此的容顏,他與她離得這樣近,呼吸相聞,唇齒相依,親密如同兩株纏在一起的合歡樹,枝蔓交錯,拚命勒進對方的生命裏,終至體無完膚,傷痕累累。
這一場親吻,無關風月,隻有發泄。
報應嗎?赫連煊……愛上你,已經是我此生最大的報應……
垂眸,將眼底的水汽逼盡,夏侯繆縈突然回抱住身上的男人,牙關一合,發狠的咬上他靈活的舌,鮮血的熱辣之氣,瞬時溢滿口腔,腥甜的、苦澀的,在唇舌間輾轉廝磨……
男人冷鬱如風暴的眸子,似卷進了這鮮血一般的赤色,望在麵前女子眼中,狠絕的寒芒,熾烈焚燒,依稀可聞骨頭相撞的脆響,掐在她後腰的大掌,陡然用勁,指腹狠狠嵌進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懷中嬌軀瞬時輕顫不能自抑,咬在他舌上的皓齒,無力的一鬆,細吟劃破喉嚨,甫逸進口腔,便被他裹住,盡數吞入腹中……
有蒙昧水澤,從夏侯繆縈眼眶裏漫出來,像流逝的某種執念,再也抓不緊。
“赫連煊……放開我……”
掙紮,似一條頻臨滅亡的魚,明知不可能,卻還是絕望的撲騰在幹涸的水窪裏,耗盡最後一絲氣力……
男人古潭般的眸子,濃黑的深不見底,映著女子決絕的容顏,像欲破繭而出的蝶……想留住她,隻有折斷她的翅……他不介意……
“從一開始……夏侯繆縈,你就逃不掉……”
陰戾的嗓音,鋒銳如刀,剮過女子的耳畔,一字一句,似利刃狠狠割開皮肉:
“夏侯繆縈……你是我的……”
夏侯繆縈睜著眼,望住眸底的男人,他英俊冷毅的麵孔,在她眼前浮沉升落……這樣好看的一個男人……是她一生傾心相付的良人……她曾經以為,這些纏綿與繾綣,會是兩個人的情不自禁……原來,從始至終,不過是她自己的淪陷……
夏侯繆縈——不,岑立夏,你是怎麼容許自己走到今日這個地步的?……
空洞的眸底,倏然浮出一絲笑,融進唇間,襯著嘴角鮮豔的血色,像開在夏末秋初的最後一朵荼蘼花,綻放出極致的妖嬈……
赫連煊……如果早知今日……永安城的那一夜,我就該殺了自己,那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一切了……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