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底眸色,又深了一深。粗噶話聲,愈顯妖異,似笑非笑間,滲出縷縷陰鷙可怖的聲調來:
“這樣一來,待得十三公主你與我成其好事的時候,就不會有無謂之人多加打擾了——”
男人雖然刻意斂著自己的真實嗓音,但話聲中,此時此刻,透出來的那份輕佻,卻是半分也不假。
那下流至極的“成其好事”四個字,直撞進岑立夏的耳朵裏,嗡嗡作響,明明是炎炎夏夜,卻突的冒出無邊的冷氣,就連泡在溫熱水裏的一副身子,都陡然薄涼了不少,不寒而栗的感覺,從腳底一直往心口竄,滋滋跳個不停。
“原來你並非什麼刺客,不過一介鼠竊之輩,采花之徒而已——”
壓了壓狂亂而羞憤的心跳,盡量將一把嗓音放平,精致的眉間,攢開幾分淩厲的氣勢,岑立夏目光凝霜,射向對麵銀麵罩容的男子。
形勢越不利,越要鎮靜,這是她自小就懂得的道理。所以眼下她絕對不可以自己先慌了,隻有穩住了心神,才能有機會尋到脫身之計。
男人古潭般波瀾不驚的寒眸,望住那映在他瞳底的無畏女子,灼灼雙目,沉鬱幽深,似一隻蓄勢待發的凶猛野獸,攫住他勢在必得的獵物。
“你說得對……在下這個采花大盜,正是來采十三公主你這朵嬌花的——”
陰森嗓音,從男人唇齒間溢出,與此同時,忻長的雙腿,卻果真已緩緩提起,一步一步向著岑立夏逼來。
岑立夏隻覺他每一腳都像踏在自己眼皮上,突突跳個不停,心底更是一陣緊過一陣,收縮的幾乎連呼吸都窒住了,眼睜睜的望著他高大的身軀,漸行漸近,在她眸底,籠罩成一片蓬勃陰影。
“你別過來……啊——”
最後一個字,餘音還在房間裏悠悠飄散著,轉瞬卻已化作半聲痛呼。岑立夏甚至來不及反抗,欺身而至的男人,已將他灼灼的大掌烙在了她左手腕間,隨之而來的一股巨大力量,瞬時拽著她整個人從水中提了出來……
未著寸縷的肌膚,尚沾著晶瑩的水珠,毫無遮擋的暴露在微涼的空氣裏,冷的叫人打顫。
岑立夏徹底僵住了。腦子裏隻餘一片混沌的空白,連下意識的擋住外泄的春光,都不曾記得。她就那樣石化般的立在原地,五官六感都仿佛退盡,惟有被箍住的手腕之處,傳來絲絲滾燙溫度,如同無數微小的沙礫,一粒粒極有耐性的揉搓進皮肉裏,刺得人又麻又痛。
眸色一深,男人硬如寒石的瞳底,在射向這近在咫尺的玲瓏嬌軀之時,有不受控製般的波動……
岑立夏此刻尚被迫站在浴桶之中,半副身子暴露在空氣裏,另半副身子,卻仍舊浸在綿綿層層的花瓣之下,欲掩未掩,遮擋住了最後的春光。
男人肆無忌憚的目光,荊棘一樣纏繞在她的身上,刺得岑立夏整個心髒,從骨髓到皮肉,都滲出火辣辣的疼痛之感。
“下流……”
遊走的神思,在這一刹那陡然歸位,又羞又怒,岑立夏本能的抬起尚得自由的右臂,驀地向麵前如斯輕薄的男人臉上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