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她是這樣的難過。
赫連爍卻緩步踏前了一步,伸出手去,將她微涼的指尖,收進了他的掌心。
“菁兒,你會幫我的,是不是?”
男人嗓音低沉,如同耳語一般。他一雙灼灼的眼瞳,靜靜的凝住對麵的女子,從他唇瓣裏吐出的字字句句,非詢問,而是篤定。
他要她幫他,他亦相信,她一定會幫他。
他說得對,無論他向她提出怎樣的要求,她都會答應,永遠都不會拒絕。
唐芷菁為自己感到悲哀。
可是,就算是這樣,也不會絲毫改變她的心意。
明知是錯,她亦毫不猶豫的一腳踏進去,不能自拔,心甘情願。
所以,唐芷菁隻是輕輕反手回握住了男人溫厚的大掌,像是貪戀他僅有的一點溫暖一般。什麼都沒有說。
什麼也不必說。
反正她總會幫他的。反正他要的,她總會幫他得到的。
不管是什麼。
亦不管她自己有多麼的難過或者心痛。
隻要他高興就好。
真的隻要他高興就好。
這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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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水盼兒到的第二天。昨日,她甫踏進安平村,也不顧得休息,就與岑立夏一起四處轉了轉,看了那些患病的村民,問了相關的許多問題,不知不覺,一整夜都過了去。
晨光微曦,岑立夏望著麵前因為連日奔波而顯得有些憔悴的女子,開口道:
“你找到了解決的方法了嗎?”
水盼兒猶豫的點了點頭。
“根據你之前飛鴿傳書給我的內容,在加上我昨天的察看,我想出一個方子,或者對解救眼下這場瘟疫有效……”
說這話的女子,還有些遲疑,瞧來並不十分的確定。
岑立夏從她的手中接過寫好的方子。
雪白的宣紙上,躍然著幾味並不常見的藥草,岑立夏不由眉頭微微皺了皺。
“這個方子,是我翻閱前人留下的古籍,想出來的……”
水盼兒解釋著,“這方子當中的纏枝海棠、一線蓮、木油桐和火殃勒,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這三年環繞安平村的山林裏都有,隻是,要尋來的話,還得費一番功夫……”
“沒關係……”
岑立夏開口道,“這些藥草,我會親自帶人去山上找的……”
頓了頓,“但這是一張以毒攻毒的方子,對嗎?”
岑立夏望著單子上一個個細致的白紙黑字,除了麵前的女子方才提到的一線蓮與火殃勒之外,其他的,諸如續隨子、貓眼草、銀粉背蕨等,莫不是至毒至陰之物。
水盼兒迎向了她的視線,“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其他的法子……”
“可是,你也知道,這個方子,十分的凶險……”
沉吟了須臾,岑立夏終究還是道,“如果一個不慎,不僅救不了村民,反而會令他們喪命的……”
水盼兒一時也有些沉默。
“我知道……”
女子一把清冷的嗓音,此刻也不禁有些微啞,低聲開口道,“所以,在給村民們用藥之前,我希望能夠先找一個人來試藥……”
雖然,情知這是唯一的辦法,但當聽她真的說出口之時,岑立夏還是不由的心中一沉。
“這對那個試藥的人來說,並不公平……”
岑立夏輕聲道。
水盼兒張了張嘴,什麼都沒有說。她何嚐不知道,這樣對那人不公平。因為這其中有著太大的風險,無論是這張方子裏的哪一位藥,分量稍有差池,都足以叫一個壯漢當場斃命……即便是為了救更多的人,這樣公然將另一個人,或一些人推入危險的境地,也叫人於心不安……
“算了,別想這麼多了……”
岑立夏開口道,“我先去將這些藥草找來,之後,我們再一起研究劑量或者其他……”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盡量讓危險降到最低。因為她與她同樣不敢保證,她們能不能做到這一點。
水盼兒點了點頭。
眼下也隻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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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兩天的時間,岑立夏已經帶人將所需的藥材,準備妥當,接下來便是配製。
刨去其他的一切工序,當中最重要、亦是最艱難的,便是掌握各種藥材的配比量,哪怕隻是一分一毫的差別,都可能導致結果天翻地覆,當真是半分都馬虎不得。
最終,三天過後,她與水盼兒終於尋出一個最接近的配比,熬好的湯藥,被他們用抓來的小白鼠試驗之後,又經過幾次調整,終於成功將小白鼠救了活。
隻是,盡管如此,若要真正用在人身上,他們依舊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人同鼠,還是有太大的差別,誰也不敢保證,就真的萬無一失。
眼下,隻能找人來試藥。
隻是,該找誰呢?
無論找誰,都無疑會將他推向毒發身亡的可能性,這樣的抉擇,帶來的後果,他們又是否承受的起呢?
岑立夏與水盼兒,同樣不敢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