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而複失,最是痛苦不過。無論是在怎樣的情況下,她既已答應赫連爍了,她便不會再出爾反爾。至於……
語聲一頓,岑立夏緩緩續道,“我也會很努力,讓自己高興起來……”
至於快樂,至於幸福,那都是一件太深奧的事情,她已經不再奢求。
“夏兒……”
水盼兒望向她,微抿的唇瓣,似乎想要說什麼,卻自己強撐著,不肯吐露出半分。
岑立夏亦不需要她再說些什麼。事已至此。
“天色不早了……”
漫長的沉默過後,岑立夏開口道,“明日你還要為村民們忙碌,早些休息吧……”
而她,明天亦要啟程,返回西秦國了。回去之後,便將是她與赫連爍的婚禮。
一切都仿佛如此的虛妄。
許久,兩各人都沒有再開口。要說的,要交代的,都已經說清楚了,岑立夏不想再多言什麼,也不想再麵對任何的解釋。
就這樣吧。
置在烏木桌上的火燭,已經燃燒了大半,昏暗的燭火,被不知從那裏透進來的冷風吹得搖曳不定,映在半透的窗紙上,有若幢幢鬼影一般。
夜,漸漸沉了下去。
一夜很快就去過去。新的一天,終究會到來。
誰也阻止不了時間前進的步伐。你永遠都無法停在原地,隻能被時間、被這命運,無情的拖著你向前。
身不由己。
半掛在天際的一輪冷月,終於也撐不住的沉了下去。偌大的天空,一時黑如綢緞,什麼光亮也沒有。
夜涼若水。
*******
回到秦宮,已經數天了。這幾日,赫連爍一直在忙於準備成親的事情,卻給了岑立夏至大的自由。
一切的事宜,都不必她插手,她有足夠的時間,去做她想要做的事情。
可岑立夏發現,除了留在宮中之外,她竟不知該到哪兒去。
天地之大,她就像是被困在這一方紅牆綠瓦之中了一般。從她甫頂著夏侯繆縈身份,踏進這個皇宮開始,不知不覺,竟已經過去了六年。
六年.人生又有多少個六年呢?
兩千多個日日夜夜,就像是夢一場。
誰知道呢?或者這一切,真的隻是一場夢罷了。或者有一天醒來,她會發現,她依舊是二十一世紀那個為了考試而煩惱的醫學院學生呢……
什麼又是真,什麼又是假呢?
她突然有些分不清。
一回頭,卻赫然發現赫連爍就站在她的身後。眉目諱莫如深,也不知在這裏站了多久。
岑立夏幾乎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旋即迫著自己停了下來。
“夏兒,嚇著你了嗎?”
男人善解人意的沒有迫前,隻柔聲開口問道。
“沒有……”
定了定心神,岑立夏應道。
“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出神?”
這一次,說話間,赫連爍輕輕踏前了一步,靠的麵前女子近了些。
“不過是胡思亂想罷了……”
岑立夏不知為何,竟有些莫名的心虛,不敢觸碰他幽邃的眼眸。
赫連爍亦沒有再追究,一雙琥珀色的眼瞳,漫不經心般的落到了放在床榻上的一襲鳳冠霞帔,“喜服還合身嗎?如果不喜歡的話,本侯命人再去改……”
“不用那麼麻煩了……”
岑立夏忙道,“我很喜歡……”
這四個字,卻滯了滯。她撒謊了。因為自從侍女們送來這件喜服之後,她根本並未試過。這樣的謊言,令她覺得對不起麵前的男人。
赫連爍卻仿佛絲毫沒有懷疑,菲薄的一張唇瓣,甚至微微勾起愉悅的笑意,“你喜歡就好……”
“夏兒……”
柔聲喚她的名字,男人像是情難自禁的又踏前了一步,一雙修長白皙的大掌,更是輕輕覆在她的手上,“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你穿上這件喜服的樣子了……”
呢喃細語,無限柔情蜜意,夾雜著屬於男人特有的氣息,灼熱的噴灑在岑立夏的臉頰,那倒映在赫連爍眼底的一汪情愫,毫不掩飾的將她包裹在其中,濃烈、滾燙,像是要就此將她融化了一般。
岑立夏不由微垂了眼眸,下意識的避開男人灼灼的視線。
幹燥的唇瓣,卻在這個時候,驀地貼住一道濕潤的呼吸,岑立夏隻覺心頭一震,甫然睜大的雙眸,赫連爍近在咫尺的俊顏,就在她的眼前,與她唇齒相依,攫住了她全部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