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賀家已經滅門了?這小子怎麼還活著?
陳訴和師爺好奇之時,賀衡已經走到公堂中央。
他跪在周濤身邊,也不說話,滿是怨恨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周濤,內裏交織的鋒利,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般。
周濤這輩子也沒想過,自己會害怕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
麵對賀衡的眼神,他忍著疼,將身子往一側蹭了蹭。
“你叫什麼名字?”陳訴低問。
“賀衡。”沒有任何廢話,卻讓陳訴都對他輕視不了。
“你敲鼓,可是要伸冤?”
陳訴斟酌了一下用詞,問道:“你知道傷害賀家的凶手是誰?”
“他。”賀衡指著周濤,“火是他放的。”
當時他就在同方堂,親眼看到這個人放了火,他想求救的,可是那火,剛一點燃就禍及了整個鋪子。
賀衡眼圈微紅,倔強的抬起頭。
“哎!小孩子可不能亂說話啊,我可是瞧見害你家人的凶手了,你不要聽信歹人言,故意栽贓陷害我。”
“是你。”賀衡又重申了一句。
慕雲傾相信他的話,陳訴卻在猶豫。
他也聽過賀衡的名聲,知道這就是個愛胡鬧的小魔頭,這話雖這般說了,可能不能信,陳訴卻是不知道的。
一時間,眾人質疑的眼神都傳過來。
賀衡看似冷靜,到底還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垂在身側的手已經微微顫抖起來。
“他說的沒錯。”
慕雲傾走到賀衡麵前,將他扶起來,“你沒有做錯事,不用一直跪著。”
賀衡抬起頭,深深的看了慕雲傾一眼,隨後點點頭。
慕雲傾看向蕭溟,剛欲開口,就見蕭溟從懷中拿出一個紙包。
紙包中是烏黑的焦炭,“路過時,王爺說您許是要用到,便帶過來了。”
慕雲傾點點頭,將那焦炭仔細看了看,又呈上去給陳訴,“大人也瞧瞧。”
“昨夜火勢很大,久久不滅的原因,便在這木炭上。”
“這世上有一種東西,叫生磷,浴火後久久燃燒不滅,縱使用水也滅不掉。”
慕雲傾特意走到周濤身側說,見他麵色越來越難看,也坐實了自己的猜測。
“忘了告訴大人,這生磷的痕跡,不是輕易能去掉的,一般要去除,隻能用火燒光,不過燒過之後,地麵會有焦黑之色。”
“大人不妨命人去周濤家裏看看,定然有跡可循。”
“大人。”周濤慌忙開口,“小的是冤枉的。”
陳訴也是會察言觀色的,揮揮手便命人去了,“去查查,地上若是焦黑的痕跡,就給本官將那塊兒磚拔出來。”
不到兩刻鍾,衙役便搬了磚回來,約麼有十幾塊,每一塊上都有焦黑的痕跡。
周濤看著,終於麵露絕望。
“大人,小的招,是小的見不慣賀家剛來就這麼紅火,便起了歹心。”
痛哭之下,周濤涕淚橫飛,“小的原是想嚇唬嚇唬那賀掌櫃的,誰知道一失手,就釀成了這樣大的禍事。”
他這說辭,明顯是在給自己脫罪,可惜在場之人,都見過賀家的慘狀。
尤其現在還有賀衡這個遺孤在這兒,眾人憐憫之餘,對周濤的厭恨之意也加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