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讓我知道,他曉得李蒙與我之間的羈絆在哪兒,也了解我過去的所有一般。
“又如何?”
榮靖心中的疑慮我已解釋得夠清楚。
李蒙又是朝廷重臣,背後勢力同樣盤根錯節,這也是榮靖當初會繼續重用李蒙的原因。
料定也不會因昨夜之事,怎樣地為難於他。
也就沒甚麼心思與白子墨繼續談論這樣沒有意義的話題。
但白子墨卻笑意愈深:“他說,不知自己的執著,竟帶給姑娘這樣大的麻煩,所以特來請罪。”
一麵從懷中取出一樣東西來。
“這是他賠罪的禮,托微臣送來給姑娘,姑娘千萬要收好了,若否,再因此而牽連出什麼來,微臣可是擔不起這個罪名。”
是一個精致的錦盒。
我沒動,隻是看住了白子墨。
他無辜回望,聳然一笑:“原先李將軍還不知道該送些什麼東西才好,與微臣求了好久,微臣才給他的主意,就是不知道,姑娘喜歡不喜歡了。”
我還是不為所動。
“姑娘難道不好奇,裏麵盛裝的,是什麼東西嗎?”
卻不等我動手,自己便緩緩將那錦盒打開了。
是一塊琥珀玉。
但不同的是,明淨透徹的髓心之中,赫然兩條長線一般的物什入目。
白子墨將其放在了我的手心當中。
近看了,我才知,琥珀當中的線狀東西,其實是——人的筋脈。
習醫多年,我不會認錯。
取下筋脈後,將其用藥水浸泡過後,再以及其特殊的工藝封入琥珀之中。
很多珍愛收藏琥珀之人,有時都喜歡在琥珀之中以這樣的方法嵌進其他東西,以用來觀賞把玩。
但是用人的筋脈,這個法子卻實在太過殘忍。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雙手拿不穩,一個顫栗,琥珀玉從手上掉落了下去。
白子墨眼疾手快地將其接住了。
笑道:“姑娘難道不該問問,這是誰的筋脈嗎?”
果不其然!
“誰的?”我聽見自己的嗓音極是沙啞。
腦海中跳出一個念頭,轟然炸開,將我好容易站穩的身軀再次炸得向後倒退了幾步。
“自然就是姑娘所想之人。”白子墨回答得很是坦然,仿佛在與我討論今日的天氣晴朗與否,“那人手筋已斷,微臣總覺得,不若天殘配地缺,就將他的腳筋也一齊取了下來。”
“微臣手生,從來沒有這樣嚐試過,但好在那人是個練武之身,即便微臣刀子鈍些,但好歹也是留了他一條性命。”
這雙筋脈,是翁六的!
可分明,翁六被榮靖關押。
不管怎樣,榮靖都沒告訴過我關押他們的地方在哪裏。
“你對我諸多調查,幾乎快要比我都了解自己的過往,白子墨,你究竟何許人也?”稍稍定了心緒後,我睇他一眼,目光緊緊逼視著。
我真不能明白白子墨的目的為何。
若他的目的是在藥王穀,那他早在榮靖的幫助之下,便已經獲得成功。
若他的目的是我,也不過還是為了噬心蠱與我這個天生與常人不同的體質。
但我如今處處受限,完全任由他擺弄。
白子墨又何須費這麼大的心力?
他動了翁六等人,若是將來有一日,我或許有辦法使得榮靖放人。
但卻發覺他提早動了手,榮靖又豈會輕易放他過?
分明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白子墨看人一向不錯,隻是笑:“微臣是鬼醫世家的人,姑娘怎麼身體衰弱,連記憶力也衰弱了不少?”
“你就不怕死嗎?”我手指抓著桌麵,指甲應聲而斷。
“微臣一早便說過了,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微臣便越是喜歡去做。”
白子墨毫無懼意:“微臣隻怕姑娘不會出手,若是姑娘出手,必然是一個很好的敵手。”
他將那塊琥珀留下給我。
“姑娘切莫傷心過度,否則,隻怕懷上龍胎的幾率又要降低了。”
白子墨前腳剛走,宋甜兒便一臉擔憂地進來。
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緊握著的琥珀之上:“姑娘……”
聞言,我將氣得僵硬的身軀放鬆了下來,無言將那塊琥珀放回了錦盒當中。
轉而問向宋甜兒:“你在外麵都聽到了?”
宋甜兒搖搖頭,複又點點頭,說道:“甜兒後來才過來的,聽到一些,但——除了甜兒,並沒有其他的人。”
“姑娘接下來想要怎麼做?”
竟然連宋甜兒都瞧得出,我這陣子的蟄伏,是別有所圖。
我的目光落在那個錦盒上,然後將其鎖了起來,也不瞞宋甜兒:“再過不久,聖上會去祭祀,而我,要出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