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衣?
我與宋甜兒相視一眼。
皆從對方眼中瞧出了困惑。
早在林染衣初初入宮之時,就已經對我百般刁難。
如今我驀地就成了皇後,還是早已經傳言死了多年的皇後。
恁是個怎樣耐得住性子的人,都難免要坐不住。
遑論林染衣本就不是能夠按捺住的人。
本已經曉得了我與“先皇後”生得七八分相像,又不知我從前與榮靖的糾葛,或許認定了是我用的這副容貌來欺瞞榮靖。
除此之外,憑她也不能想到其他的可能。
“不見!”宋甜兒一向知道我的意思,“娘娘才剛大病初愈,不能見客,你去回絕了罷。”
“可……可林婕妤說,這次是有要事來和皇後娘娘相商。”
宋甜兒極是堅持:“說了不見就不見,你怎地這樣放肆,敢在主子勉強多嘴多舌。”
小宮娥亦然,一定要說服我的樣子。
“林婕妤說,若是事關李大人的事情,娘娘或許就肯了……”
話還未說完,宋甜兒已動起手來,掐著人的胳臂。
大罵道:“你再敢胡說,小心我拔了你的舌頭。”
這樣的話說出來,不知道隔牆有耳,其餘的人知道與否。
但隻是榮靖一個人聽得到,或許對我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宋甜兒這樣激動並不是沒有道理。
打得宮娥眼淚都嗪在眼眶裏,生怕觸怒了我,不敢掉落下來。
我出言製止,道:“放了她罷。”
宋甜兒還是不甘心。
“我瞧她就是被人派來故意說出這句話的,那林婕妤您也別見了,她自己的表親,怎麼還要來找姑娘?”
她委實氣極,臉頰都被烘得發紅。
那宮娥欲言又止,見了宋甜兒的模樣,緊咬著唇,卻是一句話也不敢再說。
我歎了口氣:“李大人,他怎麼樣?”
吃過林染衣不少的虧,我不傻,心底還是會有所防範的。
但我也受過李蒙的恩惠,更想知道,林染衣又能玩出什麼把戲來。
她是榮靖親自迎進宮裏來的人。
不管怎麼說,即便我實在也無心與她們同樣困在這深宮之中,現今時刻,卻也不得不還是要應付。
唯一的後嘛……
這樣的話,從來都隻是聽一聽便作罷。
誰肯當得真?
誰又敢當得了真?
聞言,小宮娥方收著疼,哽著嗓子回答:“林婕妤說,若娘娘肯見一見她,她必然會和娘娘說清楚的。”
宋甜兒的脾氣卻收不住。
幾步過去,又要打罵,隻是礙於我的麵子,不甘不願住了手。
轉而衝我說道:“姑娘你休得聽他們這些話。”
“別人怎麼樣,又與姑娘什麼幹係?擺明兒了人來是不會有好事的,索性就拒於門外也無妨。”
張著一雙大眼睛,生怕我不肯同意她的話似的。
直盯著我,像要用自己的怒氣來表示自己對此的不滿。
我手指叩在桌上,想了想,卻還是決定同意。
不過是同意林染衣的話。
宋甜兒氣得跺腳:“姑娘——!”恨鐵不成鋼。
又作勢往外走去。
我忙得把人給喊住了:“你做什麼去?”
“姑娘不願意去趕人,甜兒來幫姑娘,之前在她那裏受的委曲,甜兒可是沒忘記的呢?”
用手指了指自己頭頂。
先前她被榮靖故意地扔到了林染衣的身邊去,被誣陷偷盜東西,為此受盡了苦楚。
險險遭到取腦的疼。
雖然化險為夷,自後頭頂上也要一直留有被生生拔掉頭發的痕跡……
隻是彼時我是個瞎子,無權無勢,幫不了她。
後來終於能夠得見,卻也不忍心,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為她遺留下的傷勢考慮。
此際她一旦提了起來,就是千萬根鋼針紮進骨子裏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