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回應她一句。
廉莊便繼續兀自說著,並不在意的模樣。
甚至半眯著眼睛,麵上滿是篤定了我們之中無人會趁此動手的自信。
她也該有這樣的自信。
廉莊拋出了一個疑惑,讓所有人都抓不住頭腦。
那就是廉莊絕對不殺的另一人是誰。
榮治與人做交易,還是與廉莊如此危險之人,豈會輕易讓自己許出的條件太過簡單?
雖並不知為何會有我,但另一個人,總應當會與所有的事情有些許的聯係。
哪怕隻是一點點,都足以讓我甘心同廉莊在這裏耗著。
所以這個疑惑,對我來說又是萬分的重要。
“皇後娘娘知道嗎?就在幾個時辰前,其實廉莊還很是心平氣和的。”
廉莊視線仍落在翁六身上,唇線突地緊抿著。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她說:“但是小白鼠太不聽話,他不想要直接跟我走呢。”
“後來我問他,是不是因為皇後娘娘,他果然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廉莊眸光這才從翁六身上遊移到我身上來。
裏麵盛滿了複雜。
有好奇,有怨毒,有嫉色……
最終在她充血的眼中化作絲絲的血網:“其實我比皇後娘娘看起來年輕得多,漂亮……應該也是不分上下,卻為何他們都喜歡皇後娘娘,而用憤恨來看待廉莊呢?”
廉莊抬起手,舉著榮治毫無聲息的腦袋,很是認真地端詳,又開口問著。
仿佛她足夠誠意,那顆腦袋上的唇瓣會再度輕啟,告訴她一個她能滿意的答案。
廉莊眼中癲狂之色漸深。
她毫無知覺。
隻一味兒地又問了幾遍。
得不到回應,廉莊也不惱,隻是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說:“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我也不是笨,會看不出你的意圖。”
“可是啊,小白鼠不該在氣惱時對我動手的,我答應了你不殺她二人,可不代表我不會對你動手啊。”
廉莊猶自說著。
我與曲五翁六三人互相看著,低聲問道:“可覺得好些了嗎?”
眼睛凝向了不遠處的風長身上。
風長衝我一笑,而後點點頭。
我知道他的意思。
現在他也唯有相信我這一條路而已,隻能聽從我的打算。
翁六還是發不出聲來,便隻有曲五回答:“已是好了很多,隻是五髒六腑被碾壓似的的疼,姑娘還是得要小心。”
廉莊神情迷亂,不見得能夠聽得到我們的話。
不過即便是她聽得到,也興許並不放在心上,不必要。
她此前就該做好了計劃的。
此時我們所做的每一個動作,廉莊或可都考慮進去了。
“我們隻注意著她的動靜,她口中所說的人,依她說來,必然是往這裏趕了,所以不用擔心,隻要廉莊一有異常,你們便動手就是。”
我看了眼廉莊已隨意丟棄在一旁的骨笛。
眼神深了深,思慮片刻後,我才道:“還記得我給你們的香囊藥草嗎?”
曲五與翁六同時頷首回應。
我又說:“你們將之吞咽下,能夠化解掉一些那藥在裏麵體內的作用,即便屆時她故技重施,也不至於太嚴重。”
正說著,就見到兩人毫不猶豫地取出幹嚼入腹。
風長見狀,也跟著動作。
廉莊注意不到我們。
她已經徹底陷入了自己的神思當中,喃喃自語一句又一句,眼睛裏的混沌愈深。
再不複從前的晶亮模樣。
就在我們兩相對峙靜默的時候,廉莊突地回過神來,定定地盯緊了我。
曲五與翁六渾身一凜。
“有人來了。”曲五道。
廉莊亦露出玩味的神情,指腹輕柔撫過頭顱上緊閉死灰的唇,發出桀桀怪笑:“終於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