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既然可以有法子讓他撐到現在,那麼,總是會有辦法救他的,不是嗎?”
腑髒俱裂……
我都不敢想象謝梅之前強行醒過來,強撐著同我說了那麼多的話,到底花了他多少氣力。
現在他已經完全陷入昏迷當中。
但也僅僅隻能使他昏迷而已。
那些劇痛,謝梅還是得要一一承受著,即便失去意識亦不能消減。
我看著他麵露痛色,似是極度難耐的模樣,雖於心不忍,卻實在是什麼法子都想不出來。
他體內的金屬熔液已凝固,將他的五髒六腑摧毀,能留有一息都已是奇跡……
然而我始終不願相信謝梅就真的無救。
“白子墨,你搜羅的醫書最多,你給我,我一定能夠找到救他的辦法的。”
白子墨並不動。
他隻是瞬也不瞬地瞧住了我,良久後才聞他如舊言語。
他說:“姑娘,北競王爺至多剩下幾個時辰的性命……縱然姑娘封閉他的七竅,讓他陷入假死狀態,結果還是一樣的。”
謝梅此時的狀況與此前榮靖的完全不同。
謝梅體內已無一處完好。
要救一個病患固然容易,但要救一個死人……
我驀地想起什麼來。
“你是鬼醫世家之人,廉莊有辦法壓製他的死期,你定然也有辦法的,對不對?”我專注地凝著白子墨,希冀他能夠給出我一個令我心安的答案。
白子墨微一愣怔。
我卻是不管。
我捏住他的雙臂,飽含希望地凝視著他,說:“白子墨,算我求你,你救救他,哪怕隻是讓他多活一刻也好。”
謝梅何其無辜?
他什麼都未曾做過,卻因我而使得整個兒北競王府遭殃,因我而白白受了這些苦楚。
現如今,我卻連讓他醒過來都不敢。
隻恐謝梅一旦醒過來,就會立時因為腑髒的死亡而死。
我完全不敢去冒險。
是以隻能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白子墨的身上。
謝梅情況危急,此時此刻,我竟隻有一個白子墨可以求助。
說來可笑,在此之前,我與謝梅仍心心念念地捉拿白子墨。
但沒有多餘的法子了。
我晃了晃他的胳臂,將失神的白子墨喚回。
他這才笑了笑,黑白兩分的臉上是從不曾更改的淺淡笑意。
他反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指腹輕輕摩挲著,一麵說道:“姑娘相信我能夠救北競王麼?”
“廉莊可以,你並不比她還差,自然也是可以。”我幾乎是毫不遲疑地便說了出來,“白子墨,人命關天,你可以提任何條件,隻要我能夠做到,隻要你能救他。”
謝梅的情況糟糕透頂。
若不是廉莊與我和白子墨都先後替他穩住脈息,謝梅都不會有這幾個時辰的性命存在。
可是我縱想著,能夠多延長一刻鍾的性命,謝梅便多一分救治的希望。
我身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
我也沒有了多少的活頭,不想在人生最後關頭,卻還要再經曆一遍痛失至親的苦痛。
我心裏焦急萬狀,見白子墨遲遲不答,不禁急道:“你不是想要我做藥人麼?隻要你救謝梅,我便可答應你,任你怎樣都好。”
反正我活不了多久。
不管白子墨目的為何,隻要能救謝梅,那麼一切便都可解決。
聞言,白子墨一黑一白的眼半垂下來,攥著我的手一緊。
他問:“那姑娘會心甘情願跟微臣離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