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靖沒有再繼續糾纏於此。
一行人在同一條船上,雖然隻這一條船,但隻要想避開,卻還是容易得很。
我從一開始便隻呆在自己的屋子裏。
飯食都有曲五準時送過來,加之本來我就不適應海上生活,反應總是很大,便終日裏沒有出去的必要。
對此,眾人都沒說什麼,隻安心等著船隻停靠岸的那一日。
所以在海上漂泊了好幾日的功夫,我與榮靖都再沒有見麵。
隻偶爾白子墨會過來。
為了節約時間,雖在船上整個兒難受得幾乎大半條命都快沒了,但我還是將謝萍萍留給我的有關玄清的醫脈等書都一一看了起來。
另我有打算讓白子墨也一同參詳,是以對他的來訪並不拒絕。
換而言之,我對他的到來有分求之不得的欣喜。
白子墨深知我的意思,但每每我開口,他總是能夠巧妙避開,抑或是直接拒絕。
我想不明白他的意思,遂問:“你向來對醫術一事上的鑽研心思重得幾乎魔怔,如今一個巨骨症的挑戰書,你也不敢接嗎?”
“是有幾分不敢。”白子墨並不隱瞞,如實答來,“微臣現在要緊事是姑娘,至於別人……都與微臣沒甚麼幹係。”
他指的是此前他欲同我打賭的約定。
但那約定無疾而終,因我自覺沒有答應的必要。
但白子墨自己卻當作我應允了下來,近期以這個理由來找過我數次,隻為了一探究竟我如今的身體狀況。
無一不是在為我著想的模樣。
或許應當說白子墨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從他開始曉得我這副身體的體質開始,便一直都是如此。
無論嘴上說的,還是行動上的證明,白子墨都的的確確地在為我考慮。
隻不過這一份考慮背後,到底是打的什麼主意,隻怕除了白子墨自己,世上無人能解。
我淡淡睨他一眼,隻說:“你花費精力在我身上,最後隻不過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但是微臣答應幫姑娘的忙,卻也不見得能夠得到什麼。”白子墨狀似無意的一句。
但我卻深知,這才是他按捺不發這些日子所要求的。
他其實可以一開始就和我說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但是卻生生忍了這麼些時候,無非就是想要將自己的籌碼加大而已。
他給我時間去了解巨骨症的難處,去翻看這些年謝梅亦束手無策的原因,最後連我自己亦是無能為力。
到最後,便隻能夠向他求助。
白子墨是如今這世上唯一一個曉得我全部情況之人。
他知道我現在有多麼害怕——害怕自己時間不多,想要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完不成,害怕自己就這樣遺憾辭世……
所以他可以精準地把握住我的情緒變化。
或許一開始我還會覺得自己有辦法解決眼前的事。
不論是榮靖的失憶,抑或是玄清的巨骨症,最初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可以找到辦法。
但是我一旦深入了解了玄清的巨骨症,就會曉得自己能為究竟有多淺顯。
僅憑我一己之力,自然是沒有法子的。
除非白子墨肯幫我。
我對此早有了準備,所以並沒有絲毫的意外,隻淡淡問:“那你想要得到什麼?”
“微臣說得很是清楚了。”
“可你肯跟著來,難道就別無所求?”我耐心已經告罄,到了極致。
我偏不信,他會毫無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