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這般肆意胡說,真假摻半,最終也不過是一切都不值得人去信任。
白子墨立即緘口不語,很是乖覺地加快了速度,不久便將我帶到了靖王府。
我匆忙趕過去。
卻在半路時候被曲五攔住了。
我焦急問道:“如何了?玄清的病情如何了?”
曲五臉上甚是難看,一夜未眠導致眼下烏青一片,緊抿著唇線時候,整個兒人顯得陰鷙至極。
他張著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白子墨徑自打我倆身邊經過,往著後院行去,不一會兒後便歸來了。
我在曲五這裏得不到答案,便隻能夠轉而問向了他,“如何?”
其實從兩人臉上的神情,以及兩人麵對我的質問時的表現……
我或多或少都能夠猜測得出幾分來。
可是我偏不信。
在我要自己去看一看的時候,白子墨攔截住了我,說:“姑娘還是莫要再去了,裏麵鬼爺正在收拾。”
我張大了雙眼,定定看著他,想要從他臉上看出幾分玩笑之意。
奈何白子墨雖然一如既往地輕笑著,但卻沒有半分說笑的意圖。
我推開了他,抬腳便往裏邊跨去。
翁六亦是聞聲過來阻截了我的路。
他說:“姑娘來得遲了。”
話裏沒有半分責怪的語氣,更甚還帶了幾分安慰的意思。
可我仍然控製不住地愧疚與極致的難過。
如此在原地站立了好久,久到整個人都僵硬起來,便連落在我身後的宋甜兒亦趕了過來。
她寬慰著我道:“姑娘別難過了,原本就……”
“可是原本應該有機會的!”我沒忍住胸腔的酸楚,那種無能為力保護自己珍視之人的感覺重壓而來,迫得人窒息,“甜兒,原本可以有機會的……”
這一次,換作宋甜兒輕拍著我的後背。
我承認我現在依舊對巨骨症束手無策。
但是縱然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卻也應該去嚐試一下,而非是如今這般因耽誤了後悔莫及。
宋甜兒說著好多安慰人的話,可終究還是沒能讓我好受半分。
等到我心緒平複下來時,鬼爺都已給玄清收拾好了。
其實也算不得好——玄清是巨骨症發而亡的,渾身沒有一塊好皮肉,骨頭從裏麵向外生長,生生把他的皮肉戳破爆裂開來。
即便鬼爺已很是小心細致地給他處理了,但仍免不了看著觸目驚心。
宋甜兒甚至在見到之初尖叫了一聲。
所幸翁六將她護住了。
同時曲五亦擋著我的視線,“姑娘臉色不大好,還是去歇息罷。”
宋甜兒也忙在旁側點頭說道:“這裏鬼爺他們會處理好的,姑娘還是跟著甜兒下去罷。”
我還想拒絕。
但是宋甜兒深吸了幾口氣,慘白著一張臉過來拉住了我,頗是可憐兮兮地道:“姑娘不能再倒下了。”
幾人合力勸說著我。
細細往裏想了想,我在這裏非但幫不上什麼忙,反倒還要他們幾人過來操煩我,一時便什麼反駁的話都再說不出來。
我有氣無力地應了宋甜兒一聲,隨即同翁六等人道:“我沒事兒的,你們不必擔心我。”
白子墨原是要跟來的,奈何我請求著他也幫襯著鬼爺他們。
他一挑眉,沒有拒絕,“姑娘欠微臣的事情可是越來越多了。”眸光深深。
隻是此際我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細想他一切行為背後的原因。
我同他真心實意道了謝後,便同宋甜兒一齊回到了鳴鳳閣。
昨夜裏原本可以好好看一眼往昔自己的住處的,無奈榮靖來得湊巧,便讓我錯失了這個機會。
如今再次踏足,明明可以有機會彌補昨日的遺憾了。
但我現在卻是半點兒心思都沒有。
宋甜兒一早便已將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的,裏麵陳設依舊,甚至連我慣常使用的東西還都原模原樣地放置在遠處。
宋甜兒笑道:“雖然姑娘在這裏不開心,到底卻還是願意看到一樣的景物的。”
其實不光是景物。
便是連人,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與他人一直如從前一般。
不過隻是奢望。
宋甜兒讓我坐下,自己便矮著身子,很是誠懇地對我說道:“既然如今大嶽已經再沒有了讓姑娘記掛的人事物,姑娘就跟著我們離開罷。”
“離開這裏,去哪裏都好,甚至是回苗疆……”宋甜兒緊抓著我的手,說,“姑娘已讓人將……將小鳩兒的東西送回了苗疆,但是姑娘自己不想回到故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