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天後。
歐陽莫的生日到了。
以前每年,歐陽莫生日薑夙都會花很多心思做滿滿一桌菜,在陸以沉從未領情過。
但她沒有在歐陽莫麵前提起這些傷心往事,而歐陽莫,似乎也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曾經做過這些混賬事。
薑夙問他,這回他想怎樣過生日。
歐陽莫溫柔地摸了摸她的側臉,說:“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日出。”
他們第二天起了個大早,淩晨三點半就驅車去了海邊。
車程半個小時。
到的時候,海麵風平浪靜,整個天空還黑漆漆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薑夙和歐陽莫肩並肩坐在沙灘上。
海風鹹濕,鋪在臉上,漫開一陣接一陣的冷意。
薑夙把頭靠在歐陽莫的懷裏,她微抬起臉,輕輕吻了吻歐陽莫的喉結,溫柔而繾綣地說:“生日快樂。歐陽莫。”
歐陽莫低頭。
他抬起她的下巴,鼻子頂住她的鼻子,呼吸交融,他看見她如水的眸子裏滿滿地裝著他一人,他細細密密地親吻她的額頭、眉眼,再往下,鼻尖,臉頰,最後,他結結實實地吻住了她的雙唇。
他從來沒有好好吻過她。
他們之間唯一的一個吻。是那一年薑夙的生日,薑夙偷偷親了他。
他吻得很用力,也吻得很用心,就好像要把這些年欠下的吻都還給她一樣。最後吻著吻著,他嘴唇吻到了一抹溫熱的鹹濕。
是她的眼淚。
歐陽莫額頭抵住她的額頭,呼吸漸燙,“我愛你。薑夙。”
薑夙用力地嗯了一聲。
“我愛你。薑夙。”
“我知道。”
“我知道我明白得太遲了,薑夙,但我真的好愛好愛你。”
“我知道。歐陽莫,我都明白。”
風與海嘯一起在呢喃。
天光頃刻亮起。
海平麵慢慢地浮上來一層橘黃色的疏密不均的光線。
光線漸漸聚攏,劇烈,最終,視線盡頭,一輪太陽緩緩升起。
嶄新的一天終於來臨。
歐陽莫有些疲乏,嘴唇微泛白,他靠在薑夙的肩膀,看著薑夙細膩光滑的側臉,說:“日出可真漂亮。”
“是啊。”她目光期許而溫柔,看著地平線上的太陽。
“薑夙。我知道說對不起沒有用,但我還是跟你再說一次,對不起。”他頓了頓,癡迷地看著她的側臉,好像要把她此時此刻虔誠又真摯的模樣永遠得刻進骨子裏一樣,“薑夙,對不起。”
薑夙看著新生的太陽,忽然心裏跟一麵明鏡似的。
“歐陽莫。”
她等了一會,也不見歐陽莫應她。
薑夙立刻轉過頭。
歐陽莫靠著她的肩,平靜地閉著眼睛,臉上安寧而溫柔。
薑夙抖了抖肩膀。
歐陽莫馬上從薑夙肩膀滑落,直直地墜落在了沙灘上。
薑夙看著他,明白了一個不爭的事實,歐陽莫再也聽不到她要跟他說什麼了。
再也聽不到了。
薑夙僵硬著,長時間地維持著同一個的姿勢,這麼看著他,看了許久許久。
一直到臉上都是淚水。
薑夙把她那句沒有說完的話,哽咽而低促地說出了口,“我想跟你說的,我想說,歐陽莫,我原諒你了。”
“我原諒你了,你個傻瓜!”
天光大亮,陽光普照。海風輕輕吹起。
薑夙哭著,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一邊在歐陽莫的身側躺下來,她輕輕地偎進他已經有些發涼的懷裏。
薑夙親昵地、眷戀地、情動地蹭了蹭他的耳畔。
“歐陽莫。我愛你。隻愛你,一直愛你,永遠愛你。”
歐陽莫,其實我從未停止過對你的愛,我愛你直到世界盡頭,直到流年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