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大將軍的千金,這一跪可沒人受得起,也不敢再拖累她的病情,薛庭藉更是揪心了一把,“阿銘你這是——”
“各位的救命之恩,小女銘記於心,也不願因我一人拖累了大家的行程,那就即刻啟程吧。”
“這可使不得!”常校尉把她扶起,臉上有些臊紅,“我們沒有嫌棄裴小姐拖累的意思,左右陛下也沒有規定時限,大不了糧食吃完了,去別的地方再買些就是。”
隻有薛庭藉急得發愁,生怕她落著了一點風,“阿銘你聽話行不行!”
誰知裴銘扭身竟把他推了一把,“你有本事咳咳咳——有本事就回到陛下麵前,讓他親自撤回我們的婚約,昭告天下我裴銘可以另嫁!”
說完氣短地虛喘起來,讓人看著都覺得難受,指著薛庭藉的鼻子,就差啐他一臉口水了。
“別以為你這是好心,你這……根本就是瞧不起我!當我稀罕你給的奢侈日子?把我當成養在家裏的寵物,還自以為體貼了!”
她怎麼就把自己的好心曲解成這樣了呢?薛庭藉不敢惹她太激動,但又不肯鬆口,裴銘不管他的解釋,已然有些站不穩了。
不讓任何人靠近自己,她捂著胸口,定定看向薛庭藉,“我隻知道,可以同甘不能共苦的,不叫夫妻。”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薛庭藉還怎麼堅持?就連常校尉和於將軍也咂咂嘴,“哎呀瞧你們鬧得,既然陛下親口同意的,那擅自回去不就成了抗旨麼。”
“對啊,再說您二位感情這麼好,真要是分開,可不定比現在好過呢,人啊就是要在眼前看著才踏實。”
在他們的勸言下,薛庭藉被迫隻能放棄這個念想,當務之急還是養好阿銘的病。所有人也都不敢再表現出不耐煩,這兩天還是去鎮子上添些補給吧。
同時心裏不免感歎,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硬氣的女子,六殿下也著實是個有擔當的,兩人真可謂天造地設,世間難求。
可惜造化弄人,真情總得患難見。
在薛庭藉扶裴銘回到帳子後,於將軍的神色變得微妙起來,回身找上常校尉,看似閑聊,實則心裏是有些盤算的。
“那個……陛下派你來,有沒有說些什麼?”
“沒有啊。”常校尉回得幹脆,倒是很驚奇他這個金吾將軍不是隻負責監視麼?能問出這句話,說明帶了點私心啊。
在他探究的目光中,於將軍尷尬清了下嗓,表情依舊繃得嚴實,“我隻是不明白,陛下怎麼就點頭讓裴小姐跟著一起去北邊了。”
按說如果是要把六殿下趕盡殺絕,就應該撤了與裴家的聯姻才對,但如今這麼看可不簡單,以他禦前見過那麼多風雲的經驗來說,沒準六殿下還是有機會翻盤的。
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回過神來才發現常校尉正意味深長地盯著自己,幡然醒悟般哦了聲,“我還以為您二位金吾將軍真就那麼鐵麵呢,原來是深藏不露啊。”
被揭穿的於將軍臉上掛不住,這不是被裴小姐觸動了麼,沒別的意思,他照樣還是會謹遵聖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