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上官颯的特別交代,今天一天基本上都在侯爺那兒待著的麒兒和麟兒,陪著他們的祖父用過了晚膳之後才回了房。一天沒有見到父親和母親,兩個孩子自然是一人一個,膩在了父親、母親的懷抱裏撒嬌。
慕容瑤看著懷裏的麟兒,又再看了看上官颯,臉有些熱,她今天失職了,居然讓侯爺幫著看了一天的孩子,而後不免瞪視上官颯,都是他害的。雖然她睡的還好,可這腰酸背痛卻是一點兒都沒少。
上官颯正要調侃慕容瑤兩句,就聽到了門外傳來的暗號。而後動作一點兒也不停頓的,把麒兒交到了慕容瑤手裏。“瑤兒,我出去一趟,你帶著孩子們先休息。”
“都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裏?”
“驚馬的那事,有了些眉目,我親自去看看。你在家裏好好守著孩子們。我去去就回。”
“不會有危險吧?”
“你夫君我身手不凡,身邊又跟著那麼多個暗衛,不會有什麼事的,你聽話,這事很急,等我回來再說。困了你就先睡,咱們明早說也可以。”
“那你一切小心。以安全為重。”
“我知道的,為了你和孩子們,我也不會允許自己有事的。”說完,在慕容瑤臉上親了一口。又在湊熱鬧的麒兒和麟兒臉上各親了一口,上官颯便帶著藥箱急急出了門。
“情況如何了?”上官颯一邊問來報信的暗衛,一邊把人皮麵具往臉上貼。
“二十九已經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有個衙役進牢房查看的時候,二十九他……”說到這裏,某暗衛臉色有了些變化,不自覺地就想捂住鼻子。
上官颯動了動臉,調試好人皮麵具之後,笑問:“可是吐了?那味兒很難聞?”
“是,世子爺英明。”
“吃了那藥,就是這樣的,咱們走吧。”去收網。
那驚馬相關的三個人應當是事先知道他和慕容瑤的樣子的,他想親自去演這場戲,就必定要易容,上官颯隨手拿的,便是早些年用過的馬神醫的臉,冬天衣服穿的厚實,倒也不會覺得臉和身材不相稱。裝扮好了之後,他們便在離衙門最近的林記藥鋪守株待兔了,這救命,自然是越近越好的。
這頭,上官颯悠閑等待,那頭,小趙出了牢房的門,突然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仰頭看了看天色之後,小趙不禁歎了口氣,現在是冬天,天本就黑的早。他們剛才又耽擱了許久,這會兒,城裏的藥鋪恐怕都已經關了門了。可他們這事卻是不能拖的,拖一刻半刻的都是危險,生命危險,更何況一整夜,真真的是夜長夢多。
他真怕,怕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因為害怕,小趙拚命地往前跑,隻希望離衙門最近的那個林記藥鋪還未關張。
讓小趙失望的是,當他上氣不接下氣地趕到林記藥鋪的時候,藥鋪的大門早已被根根木板嚴絲合縫地堵死了。這被堵死的大門,就像是他被隔斷的生路一般,讓他頹然地坐到了藥鋪門口的地麵上,甚至已然顧不得地麵的寒涼。隻因為,他已經失去了氣力。雖然理智告訴他,他應該再多跑幾家藥鋪,總有沒有關門的,可他腦海中總有一個聲音在說:“沒機會了,等死吧,這時辰了,哪個藥鋪還會開著等你呢?”
暗處的上官颯和暗衛們看著傻坐在地麵上的小趙,俱保持了安靜。
小趙遠遠跑過來的時候,暗衛就已經跟上官颯彙報過了,這個便是來尋醫的牢房衙役了。可上官颯並沒有如暗衛們所料的那樣,一下子就站出去表明醫者身份,而是隱在了暗處。上官颯低頭拂開落在藥箱上的雪花,感覺到了手中的濕潤和冰冷。他覺得,這個叫小趙的衙役還不到他希望的那種絕望的地步。隻有那樣的絕望,才能讓他放鬆最後一絲警惕,抓住他這根突然出現的‘救命稻草’。剛剛聽了暗衛陸續傳回來的消息,上官颯隻覺得老天助他,沒想到今天值班的衙役,居然是經曆過瘟疫的人,這樣的人,因為了解瘟疫的可怕,所以更容易害怕。
小趙呆坐了片刻之後,開始嚎啕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說:“爹,娘,你們不要來找我,哥哥會孝順你們的。我還要給咱老趙家傳宗接代呢!”而後不知道是因為恐懼而腿軟,還是因為天冷而腿僵,反正他沒有能站起來,隻是整個人趴臥在了地麵上,一掌一掌地靠雙手挪動身體,艱難地往林記藥鋪的大門爬去,不過短短一人身高的距離,他卻爬了許久。好容易爬上了台階,他馬上就開始努力拍林記藥鋪的門口的木板,啪啪啪,啪啪啪……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急促。他似乎是在賭,在賭藥鋪中仍然有看店的夥計,賭這個夥計看他可憐,會去幫他把坐堂的大夫找回來。
小趙覺得敲了許久,或許不是很久,隻是等待的人,總覺得時間過得十分緩慢,也許明明隻是一盞茶的時間,卻能讓人感覺等了半個時辰,一個時辰,甚至更久。突然之間,小趙的眼睛亮了起來,因為他聽到了來自門裏的動靜,即便是罵罵咧咧的聲音,他也覺得悅耳的緊。很快,門板之間的縫隙中透出來一絲絲來自蠟燭的亮光,隱隱照亮了小趙的臉頰。伴隨著“哪個討債鬼這時候來敲門啊!”的抱怨聲,小趙右手邊的第二塊木板被挪開了,從這個縫隙中露出一個腦袋,向外張望了下,因為這夥計並未低頭,所以沒有看到趴在地上的小趙。正罵著‘晦氣’,要把門板重新合上的時候,小趙開了口:“小哥,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