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趙離開牢房並沒有多久,可胡思亂想的幾人,總覺得這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甚至都已經幻想出了自己被隨意丟在亂葬崗的場景了。
牢裏的三人拍木柵欄拍的十分歡暢,讓監牢外覺得頭暈眼花的張牢頭愈發心慌起來,他都不敢重新進牢房去了,生怕那個疑似疫症的犯人又出了什麼新狀況。千等萬等,好容易,張牢頭盼回了小趙。此刻的小趙略微有些狼狽,頭發因為奔跑而散亂了不說,這衣裳也因為在雪地裏爬行,打滾,而皺巴巴地粘在了身上。不過張牢頭很清楚,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小趙如何,而是……而是小趙身邊背著藥箱的大夫。
“大夫,你快幫我號個脈,看看我……有沒有什麼病?”上官颯剛剛站定,張牢頭就麻溜地挽起了袖子,把手伸到了上官颯麵前,一副十分急切的模樣。
上官颯回頭問了問好似依舊沒有回過神來的小趙:“小兄弟,你請我回來,就是給這位看診的嗎?”
聽到了上官颯的問話,小趙好似突然清醒了過來,雖然很想說,讓馬神醫先給他把個脈看看,可看看張牢頭的臉,礙於張牢頭是他的上級,小趙還是點了點頭。
人怕死是人之常情,猜測牢房裏有個會過人的疫症患者,這牢頭自然也怕自己被過了疫病。為了順利進牢房再嚇唬一下那三人,上官颯很順從。“既如此,你別急,先坐下,平靜下心緒。”上官颯從藥箱中拿出了脈枕,放在了牢房門前的桌子上,示意張牢頭把手靠在上頭。
雖然知道張牢頭不會有疫症,上官颯還是把戲做了十成十,把脈把了許久,把完左手,換右手,還接著桌上的燭光,還用了許久未用的舌診,都看過之後,上官颯皺了皺眉頭,許久都未曾言語。
病患總是比大夫心急的,張牢頭久久未曾等到診斷的結果,忙問:“大夫,我……是不是得了什麼不好的病?能治嗎?”
上官颯一言未發,隻搖了搖頭。
張牢頭的臉色雖然經過身旁紅燭的映襯,卻依舊不免有些慘白起來,隻見他的唇抖了抖,而後便仰麵摔到了地麵上。上官颯看他準備嚎啕大哭,為了耳根子清淨,才堪堪開了口:“這位,張牢頭是吧,我搖頭不是說你有病,你身體不錯,沒病。”
“怎麼可能呢?剛才開始,我就覺得頭暈眼花,腿腳無力了。”
哪裏是病,不過是被嚇到了,以為自己有病罷了,上官颯十分明白,卻絕對不能說實話,“應該是你在這外頭吹了不少時候的冷風,有些邪寒入體了,馬上喝碗熱薑湯,發發汗就行了。”
“就這樣?”
“怎麼,你懷疑我的醫術?”
“不不不,不敢……”張牢頭看了眼身邊的小趙,他大約離的遠,所以沒被染上,這小趙,可就難說了,“麻煩大夫也幫這孩子看看吧。他今天跟我說,他身子有些不舒服,我才讓他出去找大夫看看的。”
上官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探了小趙的脈,臉舌診都省了,“張牢頭,熱薑湯多煮點,給他也喝一碗。既然你們都沒事,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這個診費嘛,本不是什麼大病,就算了吧。”說完便打開藥箱,準備收脈枕走人了。
張牢頭本來有些猶豫,他既然沒有事,小趙也沒有事,現在再重新進去的話,萬一那犯人真是疫症,第一次是運氣好,第二次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命大,這會兒看著上官颯準備離開,卻下意識地按住了他放在桌上的脈枕,看到上官颯帶著疑惑的眼光,張牢頭坑坑巴巴地說,“大夫您……稍候,這……其實這牢裏……還有一個病人。”
“哦?是裏頭的犯人嗎?他有什麼症狀?”
小趙正要開口,張牢頭就插了話:“不是什麼大病,大約因為天冷,所以有些高燒不退。還請神醫您進去看看,給開個藥方。診金不是問題。”張牢頭避重就輕的回答,讓小趙瞪大了眼睛。可看到張牢頭輕輕斜過來的目光,小趙還是閉上了嘴。疫症早期是可以治療的,隻要用藥得當,隻要大夫的醫術高強,隻要醫術高強的大夫願意冒著被過症的危險給病人看診。這一刻,張牢頭決定了,隻要這大夫確診這牢房裏的病患是疫症,他就把這大夫也關在裏頭,等那犯人好了,再把他們都放出來。
牢裏的三人,因為長時間的喊叫,聲音已經有些嘶啞,也因為害怕而語無倫次起來。起先在牢房外頭還能聽到幾人響亮的聲音,現在,動靜小的已經不能被聽到了。
上官颯輕輕頷首,“煩請牢頭帶路。”
張牢頭:“……”剛剛說了不是重症,卻不願意率先帶著他走進牢房,怕是會引起這大夫的懷疑吧。可是他實在不想再進去冒險了。張牢頭把頭轉向小趙,剛想開口,小趙就眼睛一翻,暈在了當場。上官颯迅速上前被小趙把了脈,嘴角輕揚,這小趙倒是聰明,還知道裝暈,“不是什麼大事,應該是剛才累著了,讓他好好睡一覺就行了。張牢頭,咱們進去吧,這高熱的病人,還是要及早醫治的好。”
“神醫,這把是牢房的鑰匙,你……哎呀,我頭好暈……”看到軟到在他麵前的張牢頭,上官颯的額角抽了抽,一個兩個都當他是傻的嗎?‘既然你們不願意再進去,寧願躺在地上受涼,本世子便成全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