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疏林抿了口茶,把玩著這套精巧名貴的茶盞,餘光睥睨著尚婉略略錯愕的麵色。她知道,皇後在玩火。
此刻前朝分為三派,一派是推行保守,這一部分官員對沈藺這個皇上無甚好感,皇上對他們亦如是。在當時沈藺中箭上命在旦夕時,他們擁護皇帝的弟弟沐親王為太子,可惜先帝未曾應允。反而擔心沐親王謀反,還將其貶謫到極偏遠之地為王。沈藺登基之後,這群人也是種種挑錯,時時與沈藺駁逆。
沈藺很早之前便想將他們除去,奈何這些是前朝大臣,須禮讓三分,故隻得暫且暗暗忍下。
另兩派推行改革,也是支持沈藺的一方,這一派卻由於內部政治意見不合,分化為兩派,一派以右丞相為主,另一方則是以軍機大臣和左丞相為主。
前朝聯係著後宮,右丞相與軍機大臣的不合,也就導致了沈波和尚婉間的恩怨。夏疏林知道,沈藺一直想要兩位嬪妃交好,這樣也對前朝兩位重要官員的冰釋有益。
可現在,尚婉卻借此機會將這罪名推給沈波,目的也簡單,她知道沈藺重視自己和沈波之父,此案一旦迷惑,皇上定會懲罰二人中的一個,這樣,無疑是讓前朝的兩位官員間的恩怨更深。
夏疏林心下暗歎,‘尚婉行此著實巧妙,她知沒有殺成我,急著推脫罪名,但無論什麼方法都不及這個方法好。現在藺哥哥左右為難,定是不會懲罰沈波和尚婉中的一個,唯恐前朝動*亂。但至此,藺哥哥想必會看透尚婉的用心,之後也定是不會再有寵幸之事了。為了推脫罪名,而失去寵幸,真不知她行的此舉是聰明還是蠢鈍。’
“皇上,長寧相信沈姐姐和婉姐姐的為人,她們二人定都不會行此的,”夏疏林緩緩起身,攙扶起微躬身的皇後,瞥了王瑾一眼,“怕是凶手另有其人。長寧記得,那人身懷武功,不似宮內之人,不若我們在細細查探幾番如何?”
王瑾額上的汗水就著血水滾了下來,他看了皇後一眼,準備伺機幫腔。
沈藺隻陰冷地看著皇後,半語未回。
皇後駭的狠狠絞著帕子,心下忐忑的很,‘莫不是…皇上想要懲處我?’
半晌,沈藺輕啟薄唇,冷冷吐出幾個字,“擺駕文華殿。”
夏疏林起身,朝皇後恭敬施禮,繼而隨著沈藺行出坤寧宮。
殿宇內的皇後深呼一口氣,殿宇外的沈藺卻怒氣難抑。夏疏林千番勸慰他,方才讓沈藺好過一些。
沈藺為這般懂事隱忍的夏疏林感到心疼,他握緊夏疏林的手,幾次啟唇卻又幾次闔上,末了無奈按住疼脹的胸膛。
夏疏林恐沈藺出事,忙改變了路線,讓安黎去喚禦醫。
沈藺抿緊素唇,素日溫潤的眸子此刻遍布難以言說的冷意,他經由夏疏林攙扶臥在床上,思量著甫才之事,心焦至極。
“藺哥哥,你別讓長寧擔心了,行麼?”夏疏林撫著沈藺的臉頰,讓他看向自己,“你明明知曉小不忍則亂大謀,還這般氣惱,氣壞了身子,長寧就更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