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垣目光落在那冷靜的人兒身上,隻覺比起絕情,或許她更勝一籌,那雙明亮的眼睛藏著的涼薄無情幾乎叫人不敢細看。此刻她杵在麵前,如一把會要人命的刀大刀,刀刃開封,誰碰都要不得。
曲垣冷靜下來,隱隱覺得發生的所有事都與她有關,步步逼近,質問道:“曲扶桑,這些事到底是不是你弄出來的?”
“是我。”扶桑渾不在意地理了理衣袖,語調輕鬆的說:“你派去接我回京的人是我殺的,宜宣世子是我殺的,苗家的兩樁事是我陷害算計,外頭的言論是我散播,滿意嗎?”
曲垣不答,冷眼看著麵前的人。
“不作聲是很滿意嘍。”扶桑自說自話,一個轉身,裙擺飛揚,“我去官府自首。”
“回來!”
扶桑置若未聞,徑直走出正廳,卻意外停住。扶桑偏頭看著靠在一側,捂著嘴眼淚縱橫的曲扶搖,她沒想到會有人在外麵偷聽。
“是真的嗎?”曲扶搖的視線被眼淚糊住,朦朧不清,她隔著層朦朧看扶桑,瞬息間看透兩人間隔著的千山萬水,從不曾親近過。
“哪些?”扶桑問。
“宜宣世子是誰害死的?”曲扶搖走近,雙手抓著扶桑的肩膀,像隻絕望的小獸,“是你還是侍女?”
“都不是。”扶桑如是說道。
曲扶搖推開扶桑,連連搖頭往後退,後背撞在門框上,她淚如雨下,美麗如秋水般的麵容頂好看,“不可能,她和宜宣世子無冤無仇,沒有理由這麼做。”
“她有。”正廳裏,曲芙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曲扶搖麵前,半強迫地逼著人看她,惡狠狠道:“她想要曲府隻有你一個嫡女,上頭無人壓著,下麵無人威脅得到你的地位。”
“不可能!”曲扶搖大聲喊道:“你騙我,如果是這樣為什麼死的人是宜宣世子?”
扶桑:……死我就行?
“二姐,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你毫不知情嗎?”曲芙蕖傷心至極的冷笑,一股腦把知情的事吐露,“曲扶桑回京遇刺是你娘和苗家人所為,但她回來了。曲扶桑一旦嫁入安國侯府,你們見到她就必須行禮問安,她受不了,而曲扶桑懷疑她,她沒法再次下毒,所以她毒死宜宣世子栽贓給曲扶桑,可惜她計劃隻成功了一半,留下了現在的爛局麵。”
“這都是真的?”一道威嚴的聲音打破僵持的氣氛。
曲老夫人在嬤嬤的攙扶下走過來,她麵沉如水,年老的蒼白因生氣而怒出幾分紅。
“母親,您怎麼提前回來了?”曲垣匆忙從廳內走出,行至老人麵前,將跟隨在旁邊的男子擠走,扶住她的另一隻手,仔細地往屋裏請。
曲老夫人坐在上首,小輩們全站著,連曲垣見人臉色不好都站在身邊沒敢坐。
扶桑與曲芙蕖站在左側,曲扶搖與那個年輕男子站在一處。
曲微生,曲垣的養子。京中各種猜測,有的人說他是曲垣養在外頭的妾室所生,有的人說他是曲垣一夜春情的禍根,眼見妻妾生兒無望才把人接回曲府。
曲微生衣著樸素,一身淡色無刺繡的錦服,銀冠束發,微抿著嘴,安靜地站著曲扶搖旁邊,無聲的給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