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被打開,畫得頗為粗糙,卻如同鴛鴦枕套,透著她對他純粹的喜歡。
“少帥,這個會不會冒犯到您?”她怯怯地問。
“沒有。”賀南洲鎖住祁落雪的眸子,不辨喜怒:“我娶妻,你真的高興?”
“嗯,高興的,有人照顧少帥了。”祁落雪的眸子裏隻映著賀南洲一人的影子,她看了他幾秒,忽而垂下眼睫:“今天少帥新婚,我祝少帥與夫人白頭偕老!少帥您快回去吧,別讓她久等了。”
說罷,她抬起眼睛,衝賀南洲嫣然一笑,隻是眸底隱隱有壓抑的水光。
賀南洲想起,吳嬤嬤說祁落雪有人的時候,總是笑盈盈的,可沒人時候,嚐嚐一個人落淚。
原來美人垂淚,是這般容顏。
祁落雪見賀南洲衝著她看,她頓時局促,貝齒輕咬著下唇,緋色上落下一排細細的牙印兒,聲音帶了幾分不舍:“少帥,很晚了,您該——”
下一秒,腰肢已經被男人攬住,唇上襲來陌生滋味,祁落雪後麵的話,便再也說不出來。
賀南洲覺得自己醉了,今天喝的酒,後知後覺吞噬了他的神經。令他失了理智。
而偏偏,麵前的女人軟得媚骨,香甜得噬魂。
青紗帳落下,她的推拒在他的暴風雨下變得更像是邀約,細碎的哭聲反而成了助興的歌曲。
一室旖旎。
再結束時,外麵的月亮已然高懸。
賀南洲意猶未盡,而懷裏的祁落雪已經早已睡了過去。
賀南洲起身,點上一根雪茄。
他失態了,新婚之夜,沒有去妻子房間,反而和別的女子翻雲覆雨。
雖然那個所謂的妻子,不過是一場利益的交換,是其父親貪得無厭的證據。
可他對祁落雪,始終是超出了理智。
身後床上,傳來女孩細碎的哭腔,似乎在夢裏也有些不太安穩。
賀南洲轉眸,視線裏,床單上的那抹刺紅,若外麵盛放的紅梅。
他眸色加深,片刻後掐了煙,回到床邊躺下,將柔弱的女孩拉入懷中。
許久,賀南洲闔上眼皮,呼吸漸漸綿長。
與此同時,祁落雪睜開眼睛。
視線裏,是男人結實的胸膛和平整寬厚的肩。
祁落雪眸底的恨,這才一點點逸散開來。
賀南洲,他今天娶妻的時候,可曾記得,他也曾有一個妻子,卻死在了兩年前的一個雪天裏?
那個妻子,也曾那般期待他的愛,可一杯毒酒、一張破席,成了她最後的歸宿!
祁落雪摩挲著手腕上的銀鐲,那是她的恩人姐姐江玲婉親自刻給她的。
江玲婉,和如今剛剛進門的少帥夫人隻差一字,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可江玲婉卻是被賣進來的,不到半年,就無聲無息死在了雪天之中!
祁落雪知道消息的時候,江玲婉骨肉早已腐朽枯爛,如花般的女子,已化為青煙不知魂歸何處。
而祁落雪卻記得,小時候的自己,一臉爛瘡,所有人都罵她癩女,避而遠之。
隻有江玲婉,擋住扔向她的石頭,牽著她的手,將熱露露的饅頭遞給她,柔聲細語:“小妹妹,餓了吧?”
此後多年,更是江玲婉,學了一身醫術,將她的臉治好。
可惜祁落雪拆下紗布的前一天,還隻是海城普通官員的江家,為了巴結賀南洲,便將養在外麵的女兒送入了北城督軍府。
江玲婉,始終沒能見到祁落雪那傾城之姿,沒見到自己照顧了十年的小乞兒如今傾城模樣。
想到這裏,祁落雪的眸光落在了賀南洲搭在椅子邊的大衣口袋上。
那裏,半截手槍露了出來,發出森冷的光。
祁落雪深吸一口氣,緩緩從賀南洲懷裏出來,一點點靠近那把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