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越快越好,我已經這樣了,沒事的,不怕疼了。”人會習慣溫暖,會習慣寒冷,自然也就會習慣疼痛,之前會因為割破了手指而疼的想哭,現在就不會了。
白宸說完,閉上了眼睛。
身上又累又疼,心裏又擔心謝宴,想著他咳血的樣子,那便怎麼快怎麼來吧。左右自己是回不去了。
楊珣抱著那一筐東西走到藥池旁時,手都是抖著的。他知道那有多疼,那是一個男人都不願意去回憶的東西,更何況,藥池裏的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有些羨慕起謝宴。楊珣沒有因為過他的聲望,他的權勢而羨慕過謝宴,隻是現在,很羨慕很羨慕。
筐子隨著傾斜的角度慢慢變輕,他能聽見白宸的哭的聲音,也能聽見蟲尾摩擦的聲音,可他不敢低頭看一眼,隻是迅速的轉了身。
誰都會怕疼,白宸說那些不過是編的理由罷了。
騙自己,也騙楊珣。
他收拾好藥箱,逃一樣的離開了藥池,在漆黑的夜裏,蹲坐在台階上,看著這冰冷的昱王府。好像隻剩下身後恐怖的藥池是有溫度的。
——
第二日的時候,白宸身上的血已經可以融合那些毒了。楊珣咬著牙把她從藥池裏拉了上來,白宸的身上已經看不出來有一塊好的皮膚了,臉也瘦了一圈,透著青白的感覺,像隻鬼。
“現在,要放心頭血了,你怕不怕疼?”
楊珣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問白宸怕不怕疼,疼不疼了,是個人都怕,問了沒有意義,可他……楊珣苦笑了一下,把自己的雜念都拋幹淨。
“沒事的。別怕。”白宸見他額頭有汗,安慰著。
她笑著的時候,感覺到了錐心的痛苦。
原來,取心頭血的時候,是那麼疼的。不過為什麼,疼了以後,還有些輕鬆。
應該是因為,我終於可以彌補你什麼,可以為你做些事了吧,謝宴。
血,染紅了握著刀的那隻手。
——
楊珣抖著手,在水裏慢慢把血洗幹淨,又把那半碗心頭血放進藥籃裏,正想往謝宴的住處走,便被白宸叫住了。
“楊大夫,王爺他現在如何了?”
白宸用手撐著自己,爬了起來,靠在牆邊,看著楊珣,胸前的衣料上有著大片的紅。
“隻是能看得見,其他的四感都失了。”楊珣每天傍晚時都會去給謝宴送藥施針,自然知道這些。
“我想去看看他。”白宸說完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裏閃過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亮光,像顆星星。
“白姑娘,你這····”你剛剛放了半碗心頭血,現在去不會難受嗎?楊珣停頓了一會,想著怎麼開口好一些,怎麼說才能讓白宸沒了這個心思。
見楊珣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盯著自己看,白宸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很醜也很髒,因為是剛從水池裏出來,衣服貼著身體能隱約看見裏麵可怖的傷口……
她眼睛裏的光暗了下去。。
是因為已經醜陋的麵孔和身體嗎?怕謝宴見了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