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普通的受寒(2 / 2)

“阿邕……”阮朱琪幹啞的喉嚨裏,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阮文邕聞言身子猛地一震,連忙上前扶起阮朱琪,雙唇顫抖著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方才叫我什麼?”

阮朱琪閉了一下眼睛,微微歎息一聲,最後艱難地開口:“阿邕。”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阮文邕心裏明白,這不過是阮朱琪在可憐他而已,但依舊激動不已。他緊緊地將阮朱琪抱住,喃喃道:“我在,我在!”

良久,阮朱琪說道:“我想見見他,阿邕把他叫來好不好?”

他?宣十度!阮文邕心裏淒然一片,原來在她心裏最割舍不下的還是宣十度!盡管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阮文邕也不輕易拒絕阮朱琪:“好,我這就叫何泉去把他叫來。不管他願不願意,我都一定把他弄來。”

何泉到達安樂候府的時候,同阮文邕一樣熬紅了雙眼的宣十度,讓何泉準備好的諷刺的話硬生生吞回了肚子裏。“安樂候,陛下有請,請安樂候隨奴才走一趟吧!”

宣十度看了一眼桌上的花燈,從阮朱琪的房間裏取來的,將最後一頁的詩句擺放在最上麵。“心悅君兮君不知……”宣十度仰著頭,空洞地看向天。原以為阮文邕對阮朱琪的感情,會是對阮朱琪最大的傷害;原以為自己這般果決地斷了他們的情誼,可以對阮朱琪是最大的保護;可到頭來,卻將她害成這樣!

宣十度也說不清楚,自己一心想要了斷阮文邕和阮朱琪之間所有的可能,究竟隻是因為想要保護阮朱琪,還是有別的原因。

腳步沉重地跟著何泉到了未央宮,一道巨大的屏風將宣十度和屋內之人隔開了。宣十度欲繞開屏風,卻被何泉攔住,何泉道:“安樂候在此回話就好!”

宣十度正要開口,裏麵就已傳來了阮文邕的聲音:“何泉,給安樂候看座!”

寬大的靠背藤椅搬了上來,還墊了坐墊,這是宣十度在阮文邕這裏從未有過的待遇。異樣的感覺從宣十度心底流過,帶著不安,宣十度強作鎮定地坐了下來,靜待裏麵人的後話。

“咳咳……”何泉假意咳嗽的聲音,沒有讓宣十度意識到自己還未曾向阮文邕行禮。阮朱琪微弱的聲音卻傳來,道:“何泉,你出去候著,本宮有話跟安樂候單獨講。”

單獨講?走了一個何泉,殿內還有阮文邕!宣十度不明所以地坐著,等著阮朱琪的下一句話。

“安樂候,本宮糾纏安樂候這麼久,安樂候總算是可以擺脫本宮了。”微弱的聲音裏,透露出阮朱琪的無奈。即便隔了大大的屏風,宣十度依舊能感覺到阮朱琪欲哭無淚的表情。

拳頭攢地緊緊的,宣十度說不出話來回答她。他從未想過她會為了自己回到長安,在聽到自己失憶的消息之後想方設法接近自己、討好自己。他知道阮朱琪不是一個輕易會放棄的人,但也不曾發現她竟可以堅韌至此。

“安樂候曾同本宮一起慶祝過一個人的生辰,那個人對本宮來說很重要。本宮相信,安樂候看見他的時候,會明白這個人對安樂候的意味。本宮命不久矣,如今放心不下的便隻有這個人了。安樂候,本宮想求你一件事。”阮朱琪說道這裏,不由得喘息了一下。

“長公主請講,隻要是高緯力所能及,定不負長公主所托。”宣十度忍著心裏的痛楚說出這句話。

“如此,”阮朱琪平緩了一下,“本宮先謝過安樂候了。本宮手下的四個護衛,曾是對安樂候忠心耿耿之人。他們會帶安樂候去見本宮所說的那個人。本宮想求安樂候的事情,便是請安樂候代替本宮,好好照顧那個人。”

阮朱琪說道這裏,鼻子酸了一下,高恒,她的恒兒,恐怕再也看不到了!“他很乖,很懂事,不會給人添麻煩。他隻是一個需要父母關愛的孩子,可惜本宮什麼也給不了他了。拜托安樂候了!”

宣十度倏地一下站了起來,這算什麼?是在交代後事嗎?“微臣乃是亡國降帝,豈能隨便離開長安?公主所托之事,恐怕微臣是做不到了。公主既說他需要的是父母的關愛,又豈是微臣一個人能照顧地了的!”

“阿邕會放你走的,從今後不再有北齊廢帝一說,你是自由的。”阮朱琪說了這麼多話,已是疲憊不已,腦袋枕在阮文邕的腿上閉上了眼睛。

“絮兒說了要放你走,朕不會不答應的。安樂候放心吧!”阮文邕將阮朱琪身上的被子又裹緊了些,將自己的臉貼在阮朱琪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