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將夏十七送到醫館門口,旋即冷冰冰地要走,夏十七喚了一聲,“顧深,你等等!”
顧深不耐煩地回頭,腳下卻實實在在地停下了。
夏十七快步走到他麵前,卷起雙手,朝著他行了一禮。
顧深挑高了一側眉毛,瞧著夏十七高深莫測的模樣,心跳倒是快了一些。
“你這是——”
“謝謝你!”
夏十七抬起眸,眼中水光瑩瑩,她朝著顧深笑了一笑,笑容很淡,卻讓人看得很舒服。
她又重複了一句,“顧深,謝謝你!”
顧深有些不自在地翹起唇角,冷哼一聲,越發抱緊了手中的長劍,沒甚好氣地說道,“救你是我公子的意思,送你也是我公子的意思,與我無關!要謝,你也該謝我公子去!”
夏十七點點頭稱是,顧深又瞧了她一眼,翻著白眼冒出一句“傻子”,扭頭就走。
夏十七輕輕怔住,卻立即反應了過來,她打量著顧深離去的身影,隻見他身形略有些趔趄,肩頭還在顫動著,不知道麵上是何表情。
夏十七對著自己搖搖頭,回身進了醫館,醫館內的一切裝飾她都熟悉了,如今也照常有著不少病人,四處診台一並診脈,一時間,病人訴說病情的嗓音,大夫診脈後的嗓音,還有那跑腿的學徒四下走動著,各處聲響混合在一處,還有空氣裏浮動著的隱隱檀香,夏十七竟然覺得有些安心。
“舍得回來了?”冷不丁的,一道嗓音傳來。
夏十七往楚雲閣慣常坐的矮榻望去,隻見他手持一卷醫書,目光似乎從未曾離開過書上文字,然而卻知道夏十七回來了。
夏十七安靜地回答,“是,我回來了。”
“星沉在後院,你自己去尋他吧。”言罷,楚雲閣再也不搭理夏十七。
夏十七忍不住輕笑,即使楚雲閣對她仍舊是冷淡的,但他對星沉卻很是上心,而這難道隻是因為星沉長得像那個阿凝嗎?
夏十七按捺住心中的疑惑,朝著通往後院的門走去。
經過小瀑布的時候,夏十七還停了一停,這瀑布一年四季都有著水流從上迸射而下,水花在半空中綻開,若是天晴的時候,還能在盡頭瞧見五彩繽紛的彩虹。
沈劍曾經說過,這瀑布乃是楚雲閣之妻令人建造的,她瞧著竇君媛不像是會做這事之人,那便應該是阿凝了。
夏十七擰起眉頭,阿凝的本名是什麼?聽說她是竇君媛的妹妹,可怎麼會有姐妹共侍一夫的道理?那阿凝作何感受?
而這還不是主要的事情,若是星沉像阿凝,那阿凝的親生孩子呢?是不是也長得像她?
夏十七忽然很想見到那孩子,或者說是竇君媛。她心中有很多疑惑,還有今日的刺客,不知道從何而來,想必蘇衍帶著官兵去了,應該是擺平了麻煩。
她快走幾步,繞過曲折長廊,經過奇花異草的時候腳步有過一瞬間的停留,卻還是奔著一處歡聲笑語去了。
“歡兒妹妹,你瞧這是我畫的,可還好看?”說話的是星沉,他言語之中陰霾盡去,端的是故作穩重的稚氣活潑。
歡姐兒嘻嘻一笑,“你這畫可不好看,你連這小蛇的牙齒都畫出來了,真是嚇人,歡兒不喜歡這樣的畫。”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陳芸杉忙走過來拉了一把歡姐兒,小聲叮囑她,“歡兒,別亂說話!饒是你不喜歡,也別這般嫌棄人家的一番心思!”
歡姐兒眨巴著天真活潑的大眼睛,輕輕一咬下唇,眸光中有著不解。
“娘親,你不是說過,歡兒要做個開朗的孩子嗎?有什麼就應該說什麼,這明明是你教我的啊!”
“是啊!我師父也教過我,有什麼就應該說什麼,這叫做誠實!”偏偏星沉還附和著。
陳芸杉尷尬地笑了一聲,小聲對歡姐兒說道,“歡兒,這是星沉哥哥,咱們還是托了他的福氣才能有個落腳之處呢!你至少別傷人家的心,咱們要對得起人家一番好意!”
“嬸兒,你這話就不對了!我隻是請求楚館主收留你們,並不是我做主收留的你們,你們無需感謝我。說起來,我和師父還要感謝楚館主呢!楚館主才是個大好人!他長得有好看,醫術還高超,對人說話又溫柔……”
星沉正掰著手指數算楚雲閣的種種優點,夏十七忽然就踏進了院子裏,陳芸杉雙手從後頭摟著歡姐兒的脖頸,見到她便要行禮。
“姑娘,你回來了!”
夏十七衝她擺擺手,示意她別這樣子,星沉見到夏十七,歡呼一聲撲上來。
“師父你回來了嚶嚶嚶星沉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