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娜剛到慕氏集團,消息就被傳到慕家老宅了。

慕容恒望著牆角一株新開的玉蘭花,環境再優雅也掩蓋不了他臉上無與倫比的激動深色,容叔又道,“已經派人去南方確認過了,說慕傾袂坐直升飛機去救人,結果機毀人亡。”

“確認?”

“是。”

“很好……”

慕容恒眯著眼睛,“那人放了麼?”

“嗯,已經通知過去了,”容叔頓了頓,又道,“等他離開蘭島,會有人跟著他。”

“你做的很好。”

慕容恒笑著拍了拍容叔的肩,兩張飽經風霜的臉龐閃著同樣的光輝,那是彼此心領神會的對美好未來的渴盼。

帝都,即將掀起風雲。

……

蘭島。

一幢房子佇立在島中央,四麵窗戶全都圍上了鐵欄杆,不是怕人進去,而是防人出來。

陽光被欄杆分割了照進室內,空曠的室內鮮少家具,卻有一個個畫架麵朝各種方向擺放著,每一幅畫上都是風景,每一張風景畫上,都有欄杆的倒影。

一扇麵朝東方的窗子前,一個滿臉平靜的男人執著畫筆端坐在畫架後,蘸了彩色顏料的筆落在白色的畫布上,勾勒出一朵又一朵的桃花。

桃花上,沒有鐵欄杆的陰影。

房間格外安靜,隻有男人清淺的呼吸,和筆刷在畫布上的聲響,偶爾有風越過欄杆吹起窗簾,卷掠進海的味道,時光似乎在這裏定格了。

房子唯一的一扇門忽然被打開,大片的陽光照射進來,緊跟著被人的腳步踏碎。

“喂,你可以離開了!”

男人的畫筆一頓,旋即繼續將畫布上一朵桃花的花瓣補齊,桃花擠擠挨挨地盛放著,花蕊仿佛能透過畫紙吐露芬芳,男人才擱下畫筆回頭道,“什麼?”

他的臉上已經有了淺淺的歲月痕跡,皮膚有些病態的發白,明明尚未蒼老,一雙眼睛卻已經古井無波,這樣的眼神,明明毫無淩厲可言,卻讓人看了就心生寒意,那是一種了無生趣的目光,在平靜中消亡,在永生中寂滅。

進來的人一身黑色的製服,也不願意看他的眼睛,沒好氣兒地道,“你是傻了不成,我的意思是說,你可以離開這座島了!關了這麼久,你連‘離開’這兩個字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嗎?”

這麼一句諷刺的話說出去,男人的眼底才泛起淺淺的波瀾,麵上出現幾分動容,隻是這些也很快就消失了,他重新執起畫筆,轉過身去繼續畫畫。

“嘿,”那人不幹了,罵道,“這傻子,當初讓你老老實實在這兒呆著,你還拚命地跑,現在放你走了,你怎麼還個動靜兒了?”

男人默不作聲,仿佛已經自動隔絕了旁人說話的聲音,專心致誌地蘸取了淡黃的顏料,在圖上點落一筆筆春色。

“這畫也傻!現在這季節,桃花早就落沒了,你這是照著菊花畫桃花?”

男人依舊不說話。

又提起毛筆飽蘸濃墨,轉了轉筆將墨汁抹勻,而後在畫旁寫上“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行了行了!”

黑衣人將幾張證件丟在他身旁的桌子上,“這次是真的讓你走了,趕緊收拾收拾走吧!你不想離開這座島,我們還想走呢!”

最上麵的身份證上,‘程銘’兩個字赫然在望。

“你可真是走運,進了這裏居然還能有出去的一天,出去趕緊燒香拜佛吧!”

程銘的目光從那幾張證件上移開,聲音含著諷刺,“走運?”

哪個走運的人,會被關在這隔絕外界的島上,一關就是十七年?

整整十七年!

“可不是走運麼?”黑衣人滿不在乎地道,“你還能有重見天日的一天,也算沒白活一場!”

程銘的眼底譏諷更濃。

按照這種說法,他是不是還該滿懷感恩之心,一步一叩首地從這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