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淩菲臉色複雜地從那副畫上收回視線,聽到梅遠明大師的話,苦笑著搖搖頭,“這是您跟程銘之間的師徒緣分,跟我倒是沒什麼關係……”
“唉,怎麼會沒關係,你看,程銘所作之畫上,不正是你與這位林先生?而且,依我看……這畫的內容不一般呐。”梅遠明大師笑得含義頗深,顯然是對他們三人之間的關係也有了一些猜疑。
懂畫之人都會看明白程銘畫中的含義。
這意義,不可謂不深遠啊……
慕淩菲心中一跳。
身側忽然清風微動,林非禹從她旁邊走過來,笑著對梅遠明大師道,“梅大師明察秋毫,又於繪畫一道造詣頗深,自然比旁人對這幅畫理解更深,同樣一篇文章,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梅大師愛畫惜才之人,就不必過於摳破紙張見真章了吧?”
他笑如清風朗月,說的話也徐徐如風,不令人覺得逼迫難捱,也聽不出拒絕抵抗,卻偏偏令人不忍心繼續刨根問底下去。
梅遠明微白的眉梢一抬,看向林非禹的眸光帶了些異樣,“淩菲丫頭,你這位朋友,可真是不簡單啊。”
慕淩菲臉上的笑容有些支持不住,不想在這樣本不該起什麼波瀾的‘收徒’計劃裏再生事端,於是含糊地應著,“嗬嗬,是啊……”
等到梅遠明大師帶著程銘離開,去與其他業內人士介紹相識之後,慕淩菲才鬆了一口氣,一抬腳,又狠狠踩了林非禹一下。
林非禹眉梢一揚,苦笑道,“我又怎麼了?”
在慕淩菲麵前,他便少了那些無形之中的威勢,多了幾分無奈。
“幸好沒壞事,否則我還踩得少了!”慕淩菲喝了一口紅酒,微微眯了雙眸,“梅大師身心全撲在繪畫之上,未曾成家,還要求徒弟也必須如此,否則這樣的好事怎麼會輪到程銘?”
如果方才梅大師繼續問下去,恐怕她當年跟程銘曾經是戀人的事情就瞞不住了。
的確是林非禹解的圍,雖然說話的方式強勢了一些,但卻效用非凡。
但慕淩菲越看林非禹越生氣,她自己也控製不住!
“那也不是我的錯啊……”林非禹委屈道,“你應該問問他,既然你事先已經與他打過招呼,那他為什麼還要作這樣的畫。”
“……”慕淩菲不說話了,又瞪了林非禹一眼。
林非禹說的好像都沒有錯,但她就是覺得自己無形之中又被林非禹安排設計了,還非得叫她承他的情一般,這個人,跟他待在一塊兒早晚會讓人發瘋!
“林非禹,你能有哪怕一刻是不在算計人的嗎?”
林非禹聞言,眼底暗光微閃,“我算計什麼了?”
慕淩菲慪氣般怒哼,“不知道!”
“淩菲,我從頭到尾,算計的都隻有你的心。”林非禹低聲道,語氣縹緲如煙,落在慕淩菲的耳中,卻沉悶地一響。
“就知道你說不出來什麼正經的話!”慕淩菲又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
林非禹站在原地,沒有再追上去。
他不會告訴她,他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不僅要學會算計,還要懂得拿捏人心,可是慕淩菲,是他從小到大遇到的唯一一道坎。
他不願,也不想去算計她。
於是慕淩菲還未怎樣,他自己的心,卻早已淪陷。
林非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晃著酒杯一口一口地慢飲,他在等人。
果然,沒過一會兒,那位身穿褂子的老夫人走了過來,與他並肩看著燈紅酒綠,樂聲悠揚的舞會,她不開口,林非禹也不說話,靜靜地欣賞著,直到老夫人口氣不善地道,“好雅興啊。”
“麗夫人,方才是晚輩失禮,”林非禹像是才發現她一般,臉上掛著標準的微笑,向老夫人鞠了一躬,“並非有意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