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夫人眸光上下打量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無比犀利,似乎在考量他說的話是真是假,半晌後無奈歎息,“我並非是責怪你,隻是既然與你母親交好,有些事上,就不得不提點你。”
林非禹道,“願聞其詳。”
麗夫人有些生氣,“你明知我要說的是什麼,卻還說什麼‘願聞其詳’,可是故意在氣我?”
“非禹不敢。”林非禹並不反駁,一副乖巧認錯的好學生樣貌。
“還說什麼不敢,這個世界上還有你不敢做的事情嗎?!”麗夫人嗔了他一眼,一口氣歎到底,“你父母縱慣著你,以讓你出來曆練的名義給你自由,但是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難道還要繼續執迷不悟下去嗎?”
“何為執迷不悟?”林非禹眸光望定前方的燈紅酒迷,微彎的眸子裏笑意不達眼底,“追尋我想要的東西,就叫執迷不悟嗎?”
“你想要什麼?”麗夫人不悅道,“如果你繼任家主,想要什麼得不到?究竟是什麼值得你非要出來到處奔波拋頭露麵?”
繼任家主……
林非禹的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抵觸,淡聲道,“那請問麗夫人,繼任家主除了給我戴上一副鐐銬,還能給我什麼?我現在又有什麼事,是唯有家主之位才能做到的?”
“你可不要瞞我,”麗夫人嗤笑一聲,“你上周明明還給林家打過電話,要求幫忙。”
“哦,你說那個?”林非禹並不慚愧,“可以隨意使用林家的情報網絡,這是我身為林家後代的權益不是嗎?”
“你究竟想幹什麼?”麗夫人大怒,聲音裏都多了一些顫抖之意。
林非禹直視著麗夫人幾乎要噴火的目光,不避不讓,正色道,“做我想做之事,行我願行之路,愛我所愛之人。”
“荒唐!”麗夫人的聲音裏隱含著怒意,很明顯是真的動怒了,“你喜歡慕淩菲是嗎?可她現在已經是慕家家主,隻要她在位一天,她未來的夫婿就必須要入贅進慕家,你覺得,你父母知道後,還會縱容你繼續胡鬧下去嗎?”
“果然瞞不住您老的慧眼,”林非禹這一次笑的真誠了一些,談到慕淩菲的時候眸子裏如同藏著萬千星光,“是,我喜歡她。不,我愛她。若我有幸能得她眷顧,我願做入幕之賓,入贅慕家當小婿!”
“你——”
麗夫人被氣得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喘了好幾口氣之後才總算是平複了下來,隻是看著林非禹的一雙眼裏是掩飾不住的憤怒和失望,好半晌才又道,“知道你的人都讚你聰穎過人,百年難遇,我看你也隻是個糊塗人罷了!”
“糊塗人做糊塗事得糊塗樂,聰明人做聰明事受聰明苦,”林非禹笑道,“晚輩倒寧願成為前者。”
“你是聰明人辦糊塗事啊!唉……”麗夫人恨鐵不成鋼,咬牙怒哼。
如果她現在手裏有一支拐杖,恐怕已經拄得咚咚作響了。
但林非禹卻十分清楚,這是她已經不打算再繼續勸自己的預兆了。
於是林非禹對她一揖到底,“對了,這件事還麻煩麗夫人暫時幫我瞞著家裏,畢竟……您也不想我母親知道之後,與您一個反應吧?”
“哼!”
麗夫人果真再不多說,甩袖走了。
林非禹一點兒也不擔心她會回去告狀,畢竟,麗夫人是他很尊敬的人。
他微微轉眸,眸底淺淺光芒倒映舞會光影絢爛,倒映那遠處憧憧人影中最為鮮明的一道,低喃猶如風中落葉,“淩菲,你一定不知道我為你放棄了什麼,不然你豈不是要感激涕零投入我懷?”
片刻後,一道低笑水紋般緩緩漾起,林非禹輕輕搖頭,轉身走出宴會會場,“幸好啊,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