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家去給母上大人做彙報,陸橘正坐在花園裏彈鋼琴,每到夏季,陸橘就會吩咐人將那架昂貴的鋼琴抬到這裏,不過因為花園裏濕氣重,她每次也隻彈一個小時就罷了。
慕星和慕辰進去的時候,鋼琴旁的沙發上還貓兒似地臥著一個小女孩兒。
慕星走過去親了親小女孩兒的臉蛋,變戲法一樣從身後拿出一個風車,“妹妹,看!”
小女孩兒懵懵懂懂到底睜開眼,淺棕色的眸子仿佛寶石,看見慕星之後立即笑了起來,張開雙手要抱抱,“鍋鍋!”
這便是慕家最小的女兒——慕逸歌。
慕九兒曾經用過的假名,給了妹妹。
當初剛剛得知懷孕的時候,慕傾袂態度堅決不要這個孩子,逼得陸橘紅了眼眶。
“若沒有當然不要,可是有了怎能不要?”
慕傾袂心疼妻子要再忍受一遍懷孕生子的苦,又擔心上一次的產後抑鬱同樣會影響這一次她的情緒,三日便瘦了五斤,最後還是九兒親自勸的爸爸,“我們一家的愛很多,再來一個會更多。”
於是,這世上便多了一個人。
小姑娘結合了父母親所有的外貌優點,長得人見人愛,偏偏性格也很討喜,誰給她東西她便笑,給一枚糖果也笑,是最好哄不過的開心果,全家都當明珠寶貝捧大,小姑娘一周歲的時候,陸橘對大女兒說,“我知你曾用過‘慕逸歌’這名字,你妹妹往後便叫慕逸歌吧。”
這一次換慕九兒紅了眼眶,重重點頭。
誰都知道,慕家上下,慕九兒最疼慕逸歌。
九兒說,“媽媽,請你疼她,像你當初希望能疼到我那樣,彌補遺憾。”
慕家四子,最懂事不過慕九兒,最活潑不過慕星,最機敏不過慕辰,最幸福不過慕逸歌。
她從小沐浴在愛與幸福之中,被溫暖環抱著長大。
隻是不知是不是老天偏疼她,不忍心她經任何風吹雨打,慕家四子,慕逸歌最平凡,大姐進了研究所,二哥開發程序,三哥是商界中流砥柱,偏偏她,既不愛琴棋書畫,課業也是普普通通,毫無光芒。
每次別人這樣說,逸歌就會撓撓頭,露出一抹向日葵花般的笑,“是嗎?”
是嗎?
軟軟糯糯的,既不發怒,也不懊惱。
像是在陳述一件最為普通的事情,哪管這事情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的。
陸橘和慕傾袂都很自責,都認為問題出在自己身上,他們明明沒在慕逸歌麵前表現出來過,可慕逸歌就像是天生能敏銳捕捉旁人情緒一般,溫軟地哄著爸爸媽媽,直把陸橘哄得破涕為笑,慕傾袂沉默著輕撫她的頭頂。
慕家四子,慕逸歌最可愛,慕逸歌最平凡,慕逸歌最……
慕逸歌最怎麼樣,都是別人說的,慕逸歌自己不那麼覺得。
如果自己也可以評價,那就再加一條,慕逸歌心態最好!
嗯!
慕逸歌大學的時候修的是心理學專業,當同級男生用書裏教的一些有趣的心理小實驗去‘撩妹’時,慕逸歌已經開始在網上建樹洞給別人開導。
一部分人的開頭出乎意料地一致:我有一個朋友……
我有一個朋友,她的戀情出了問題。
我有一個朋友,他事業不順……
慕逸歌也不知道這位‘朋友’究竟有多忙,又有多廣結人脈,才讓那麼多人都來她這裏為他解惑,不過慕逸歌的確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她的樹洞越來越火,隻不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有人舉報她,並不是專業心理醫生,卻打著樹洞的旗號偷聽別人隱私,慕逸歌什麼都不說,也不反駁,看著粉絲一點點下降,最後變成一堆‘僵屍粉’,也不難過,正好把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啃專業書上麵,考試一門門地過,證書一本本地拿,甚至還談了一個戀愛。
他們之間也如大多數情侶那樣,一起吃飯看電影,一起逛公園、遊樂場,也去爬山。
平平淡淡又十分充實的一年。
一次,他們一起去爬山,在山頂上,他問她,“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在一起的了嗎?”
慕逸歌思考了一會兒,“你向我告白,我接受了。”
的確是這樣,沒有什麼轟轟烈烈的海誓山盟,也沒有什麼響徹寰宇的狗血故事,慕逸歌默默地想,原來她的戀情也是這樣的平凡啊。
“那你知道我那天都經曆了什麼嗎?”祁桅的目光有些奇異。
慕逸歌偏頭看他,“可以告訴我嗎?”
“我知道你開了個樹洞號,其實舉報的人就是我,”祁桅似沉重似輕鬆地將這些話說了出來,而後露出一個微笑,“我很壞吧?”
“為什麼?”慕逸歌表情很平靜。
“那天我的一個朋友知道了我的秘密,我讓他不要告訴任何人,他卻轉頭就去跟你這個樹洞說了,”祁桅望著前方,“我當時真的很討厭那個人,連帶著也很討厭你,憑什麼有些人用盡全部力氣捂著按著的見不得光的地方,你們這種人能輕易就知曉?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