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言將半成品蓋上，重新拿了蜜蠟，一副隨口提問的語態：“故人來，成了再也不能解開的謎嗎？”
蘇婉寧深思片刻，搖搖頭，道：“其實隻要找到‘邂逅’，‘故人來’就算找不到，也可以配出來。”
成雙成對的東西，但凡有了一半，另一半便可推敲，她倒是點醒了他。
“何況‘邂逅’秘方丟失的時候，是整份遺落，找起來比較容易，‘故人來’就不一樣了，分成太多份，遺落的地方肯定雜亂。”她說著，抬眸看向了楚懷言。
男人此時骨節分明的手指，停落在搗鼓蜂蠟的銀勺上，他似乎在思考。
“‘邂逅’如今在哪裏？”他良久沉默之後才如此問。
蘇婉寧將實情告訴他：“這要去問我姑母了，當初是她親手賣了‘邂逅’。”
當初蘇家破敗，值錢的東西，也就是各色調香秘方，能賣的都賣了。
但那些變賣的錢財，沒有一丁點落在她的手中，這也是她這輩子都抹不掉的痛。
此時此刻，楚懷言的餘光裏，其實都是她清麗卻帶著點點痛苦的容顏。
楚懷言想，她一定是想起了以前不愉快的事兒，曾經的她，又經曆過怎樣的困境，他有些感興趣。
與此同時，他覺得蘇婉寧就是一塊發光的瑰寶，從她的身上能得到的價值，絕對會比想象中的還要大。
深知這點，本該高興才對，可為何，他的心情很不舒坦？
忽地，蘇婉寧問他：“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若蘇家不遇上那些事兒，你如今是誰的女人？”他的回答，讓她倍感意外。
她低笑：“楚少，你又逗趣我。”
“女子家家總要嫁人，你父母要是尚在，怎麼可能不將你婚配。”他話畢，將已經搗鼓好的蜂蠟推到了她的麵前。
楚懷言的手，輕輕地碰到了她的手背，安靜的室內，若有似無的碰觸，總能堆砌出微妙的氛圍。
“興許，會嫁給陸家公子吧。”她半開玩笑地應了一句。
楚懷言的唇角，刹那淩冽掉了弧度，陸家？
城南陸家有很多，不過姓陸的名家，卻隻有陸雇存家，陸雇存膝下獨子叫陸暨，和蘇婉寧年紀相仿……
想到這裏，楚懷言麵色更是僵，冷不丁地，他問：“嫁給陸暨？”
蘇婉寧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劃開了洋火柴，小火苗竄起的呲呲聲，像是掩蓋了兩個人的呼吸。
楚懷言是如此聰明，一下就猜出了是誰，蘇婉寧笑說：“城南有誰是你不認識的，又有什麼事兒，是你猜不到的？”
“若是能嫁給他，倒是良緣一樁。”楚懷言如是道。
仿佛，他對陸暨很了解，蘇婉寧並未深究。
火已經燃燒盡了火柴頭，燒到了木梗上，最後，燙到了她的手指。
蘇婉寧這才回神，‘嘶’地一聲，將手中的火柴快速扔掉。
一根火柴燒不傷人，蘇婉寧摸了摸手指，就沒有在意了。
楚懷言卻將她手中的火柴拿走，從中取出一根，劃開，火苗再次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