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柳村,因為村口荷塘邊,有一株三人合抱的柳樹而冠名。
當年,盛開的養父母柳明誠、嚴潔雅就是在一個風雪交加的黃昏,在這株大柳樹下撿到他的。
一隻巨大的竹籃,厚厚的繈褓,裏麵一張紅紙,記錄著他的生辰八字和姓名……
貧寒的家庭,生活艱難,夫妻兩人撫養著他,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耕種勞作,隻能勉強維持一家三口生計。
剛剛新婚的夫妻為了保證這個撿來的兒子盡量過得好,便商量暫時不要自己生養子女,一心撫養他。
十年含辛茹苦,盛開逐漸長大,家中境況有所好轉,夫妻二人在他十一歲那年,生下一個女兒,叫柳小玉。
想起自己的妹妹,他不禁露出一絲溫馨的微笑。
第二次離開家時,她才十二歲,今年,應該快高中畢業了吧?
站在柳樹下,看著不遠處的村莊,感受著春風中泥土和草木的芬芳,他深深吸了一口氣。
“大柳村,我回來了!爸、媽,小玉,我回來了!芸芸,我回來了!”
芸芸,他的未婚妻,大柳村村長的女兒。
因為他的父親曾經救過她的父親,為此,柳明誠還瘸了一條腿。
在他十歲那一年,在家族長老的見證下,給他們定下了娃娃親。
在這個現代社會,娃娃親,一般隻是一句玩笑,沒人當真。
但柳明誠當真了,嚴潔雅也當真了。
最後,他盛開也當真了。
因為,柳芸是大柳村的村花,也是十裏鎮的鎮花。
想起當年自己首次離開大柳村,前往帝都時,柳芸才十五歲。
兩人最後一次見麵,還是五年前,準備轉戰西北時,被特準回家一趟,也是在這大柳樹下見到的她。
當年再相見,驚為天人!
這一別,又是五年。五年之後,我又回來了,佳人安否?
一個簡單的行軍包,一身樸素的便裝,便是他征戰十年所有的財產。
他習慣性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準備舉步進村,回家與父母、妹妹團聚時,身後傳來汽車鳴笛聲。
通往村子的路,年久失修,破破爛爛。
剛下過一場春雨,坑坑窪窪的路麵上,積滿了渾濁的雨水。
然而,身後的幾輛汽車,沒有絲毫減速的意思,飛激的泥水濺了他一身。
二十八輛豪車呼嘯而過,每一輛車的車頭,都紮著大紅花,副駕駛座前的擋風玻璃上,貼著一個大紅喜字,引擎蓋上,還有紅色的編號。
車隊的第三輛,是一輛白色奔馳GLS,整輛車被裝點得喜氣洋洋。
在經過他身邊時,車窗玻璃放下,露出一張帶著鄙夷與戲謔的年輕人的臉,像是看傻子一樣一直盯著他,直到駛去五米才縮頭關上車窗玻璃。
他強忍心中憤怒,待車隊過去後,才看了一下自己狼狽的一身,不禁一絲苦笑。
他舉步向前,從大柳樹到村子,不足一裏。自己的家,就在村西的山坡下。
就在他走出不到百米時,村裏傳來熱鬧的鞭炮聲,村子中間,升騰起一股青煙。
他抬眼看去,判斷出大致位置,是村長柳公平家附近,那裏也是大柳村的廣場。
看來,剛才的車隊是來村裏辦喜事的。
誰家的姑娘出嫁了,還嫁了這麼一個豪門大少?
他對這個沒多大興趣,隻看了一眼,便大步向自己家走去。
三間破舊的瓦房,依然是自己記憶中的樣子,隻是,比自己離開時更加的破舊了。
他來到家門口,心中忽然有一種畏怯的感覺。
“爸、媽,小妹,我回來了……”
為了這場戰爭,他整整五年沒有和家裏聯係,今天突然回家了,怎麼沒有那種期待中的喜悅,反而是一種難以形容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