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好像有人打開了一個神秘的開關。
強光刺在曲瑞的臉上,她下意識伸手去擋。
明亮的宴會大廳裏流淌著歡快的鋼琴曲,水晶吊燈下矗立著20層的生日蛋糕,賓客們三兩聚集交談淺笑,舉止得體的侍從穿行期間為貴客們奉上美酒美食。
曲瑞神情怔忪看著周圍似曾相識的一切。
她不是死了嗎?這是哪裏?
曲瑞視線突然對上了左側的玻璃,裏麵倒映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精美的水晶鞋、櫻草色蕾絲旗袍、少女纖細玲瓏的身體、水蔥般細嫩的手指……
曲瑞轉了轉眼珠子,用力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痛!火辣辣的痛感從腿部蔓延,大腦一瞬間掠過了無數恐怖畫麵。
她近乎貪婪地把與這些畫麵相關聯的痛楚、恐懼、怨恨、絕望一一品嚐……
唇齒間一抹腥甜的味道,鮮血淋漓的孕婦、甜蜜無憂的少女,緩緩地、瘋狂地、濃稠地交織重疊在一起。
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她勾起了嫣紅的唇,眼眸兀地雪亮。
她回來了。
不,是她們回來了!
“叮叮!”
兩聲敲擊杯子的清脆聲,賓客們的談笑聲暫歇,注意力被集中到一處。
順著眾人的目光,曲瑞側目看向大廳中央,她的父親——曲淩端著一杯紅酒,對赴宴的賓客優雅地欠了欠身。
對普通男人來說,四十歲是一個男人的精力從旺盛走向衰退的時候,可這一點在曲淩身上絲毫看不出來。
他年輕儒雅。“合巹紀”這塊旗袍界的金字招牌,並沒有因為當家女主人曲雲停的身故而倒下,相反,曲淩掌權後合巹紀的生意越做越大,而他本人在股東中的聲望也越來越高。
此刻,曲淩風趣得體地感謝諸位賓客蒞臨,時不時博得眾人的陣陣輕笑,偌大的場麵在他的把控下,顯得愉悅又舒適。
真是有趣。
曲瑞眯著眼注視台上的男人,漫不經心地把玩旗袍袖口的玉飾。
誰會相信端方君子實際上是披著人皮的惡鬼。為了謀奪家產,可以用親生女兒做棋子,再輕易拋棄殺死呢?
我的好爸爸,我該怎麼對你?
曲瑞一時有些苦惱。
她想得入神,絲毫沒留意周圍,直到有人往她手裏塞了一把切蛋糕的刀。
“瑞瑞發什麼愣?切蛋糕啊。”曲淩溫和地衝曲瑞笑笑,轉頭向旁邊客人打趣,“這孩子估計是太高興,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曲瑞偏頭看曲淩,眼神裏帶上了兩分趣味。
重生讓她意識到了曲淩玩的小把戲——他總是這樣,慈愛溫和卻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對她的輕視。
就好像這句跟人打趣的話,擺明是把她的智商往地上踩。
誠然,在外人眼中,這自然是父慈女孝的做派。喏,旁邊不就有小報記者端著相機,準備捕捉父女切蛋糕的溫馨畫麵嗎?
曲瑞心裏陡然生出一股無處發泄的厭煩,握住刀的手不由收緊,恍然未覺鋒利的刀刃割破了手指。
殷紅的血順著刀刃滑下,有一滴落在身邊一位年輕男士的鞋子上,看著鞋子上的血點,他微不可覺皺了下眉頭。
曲瑞完全沒留意到一瞬即逝的小插曲,此刻的她嘴角噙著一絲笑,伸手搭上了曲淩的頸脖。
曲淩背心突然冒出一片雞皮疙瘩,正想換個姿勢錯開曲瑞的手,不料曲瑞突然發力,他毫無防備地被按進麵前的蛋糕!
“你……”
曲淩滿頭滿臉奶油和碎蛋糕,整個人狼狽地趴在擺放多層蛋糕的桌上,來不及起身,耳邊傳來利器破空的聲音!
“噗!”
明晃晃的刀刃從上方刺來,貼著曲淩的臉皮插在蛋糕上!
仿佛有誰按下了暫停鍵,周遭的嘈雜驟然消失。所有人目瞪口呆,就見笑容甜美的少女拔出刀,輕輕舔了下刀刃上的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