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合上,衛礪兩眼發直,怔怔地看著已經完全閉合了的門縫,怔怔地問:“要不……咱們回去吧!我……有點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我皺了皺眉,淡淡地回道:“來都來了,就是問一下而已,用不了多長時間的,再說了,你要動手術,肯定得住院,剛好把住院手續辦了。”
衛礪一臉別扭,悶悶地央求:“不要了啦!不想去!看見那個醫生就夠了!給我開了那麼多藥,那麼多針!我的手背都被紮成蜂窩煤了!”
我擰著眉頭,納悶地看向衛礪。
這畫風不對啊!邪魅酷帥狂霸拽的衛大爺,怎麼可能怕打針吃藥?還不要了啦!這不是小女生撒嬌慣用的台詞嗎?
“衛礪,你該不會是在麗江燒壞了腦子吧?”我詫異地撇著嘴問,不對勁,很不對勁!
衛礪臉色一變,收起了一臉央求,神色變得有些凝重,眉頭緊蹙,眼神有些飄,好像很心虛的樣子。
我心裏“咯噔”一下,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衛礪是騙我的?他真的是得了癌症,沒救了?所以才會對我說是良性腫瘤,又拖著不肯動手術,其實隻是為了安撫我,讓我放心?他急著帶我去法國看望Nike,其實是想在自己死之前親手把我交給Nike,安排好我的餘生?
一刹那間,我已經自動腦補出一係列“舊情人臨終托付心頭好”的悲情大劇,憋著眼淚不敢掉,顫聲問道:“你老實跟我說,到底……你的病怎麼樣了?”
衛礪張了張嘴,沒吭聲,耷拉著腦袋,沒敢直視我,卻時不時地拿眼角的餘光偷覷我。
我心裏越發慌張了,一把抓住他,想要問個清楚明白,但他卻繃著嘴不吭聲,一臉惶恐。我心裏跟貓抓似的,特別焦躁,正要衝衛礪吼,電梯“叮”的一聲,停住,門開了。
我直接衝出去了,大步流星地狂奔,一口氣衝到消化科主治醫師辦公室,扒著門框問:“請問,誰是衛礪的主治醫師?”
有個女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瞥了我一眼,回道:“衛先生的主治醫師是劉副院長,你可以去院長辦公室找,順著走廊走到頭就是。”
我焦急得不行,氣都沒顧得喘上一口,撒丫子就跑,連道謝都忘了,一口氣跑到長廊盡頭,就見一塊牌子上寫著院長辦公室(2)的字樣,門是合著的,留了一條縫。我快速地敲了三下,沒等裏麵傳出聲音,就推開了。
辦公桌後麵坐著一位五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正對著電腦劈劈啪啪地打字,抬眼看了看我,笑了笑:“程小姐,有事嗎?”
我一個箭步衝到辦公桌前,雙手撐著桌麵,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劉院長,請問衛礪的病情怎麼樣了?”
劉院長眯了眯眼睛,抬手做了個“請坐”的姿勢。我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局促不安地絞著手指,忐忑地等著院長回話。
“衛先生沒跟你說嗎?”劉院長麵含微笑,反問了一句。
我差一點就要把衛礪跟我說的話告訴他,話到嘴邊,不知道怎麼搞的,居然拐了個彎,我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脫口回了一句:“他沒有跟我說過。”
劉院長微微皺了皺眉,隨即溫和地笑了:“衛先生的病情……”說到這兒,他突然頓了頓,往門口張望了一眼。
我剛才進來得急,忘了關門,順著劉院長的目光看過去,就見衛礪已經抱著源緣出現在門口了。
那貨倚著門框站著,單手抱著源緣,除了臉色白了些,其他看上去都很正常,尤其是那兩道皺著的眉頭,一雙眯著的眼睛,眼神裏寫滿了“皮繃緊點,小心應對”的威脅光芒。
是的,威脅。
作為跟衛礪朝夕相對兩千多個日夜的人,我對衛礪的招牌威脅目光簡直不要太熟悉!
我心頭突了一下,隱隱覺得,衛礪又要瞞著我什麼了。
我直接衝過去,一把將衛礪推得往後退了一步,然後用力甩上了門,哢嚓一聲落了鎖,轉回身,一步一步向劉院長走過去。
劉院長呆了呆,有些晃神似的,愕然問道:“程小姐,你這是幹什麼?”
“我要聽實話。”我壓低了聲音,沉沉地說,“劉院長,如果你怕衛礪責怪,不敢告訴我實話,那麼,請把衛礪的化驗報告給我一份,我到外麵去請人看。”
劉院長沉默了一會兒,笑得有些尷尬:“程小姐,化驗報告是病人的隱私,這是肯定不能輕易給你的,除非衛先生親口答應。至於病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