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一看,是一個白白嫩嫩的小男孩,眉目間俊朗依稀可見。
這是一個足以討大人喜歡的小孩,可顧年隻抬眸看了一眼,他討厭小孩。
“叔叔。”小男孩再次扯了扯他的褲腿,又軟又糯的問他,“你多大了啊?”
顧年蹙了蹙眉頭,剛要說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溫柔無比的聲音,“小安,不要調皮。”
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來到他麵前,彎腰抱起腳下的小孩,還不忘笑著跟他道歉:“先生,對不起啊,我家孩子太頑皮了,如……”
那人話語戛然而至,她從沒想過,會在這個時候,遇見她今生最大的痛!
前塵往事撲麵而來,那人渾身發抖,抱起小男孩,轉身就走。
“安寧,你敢走!”
顧年怒吼一聲,陡然從長椅上站起身來,絲毫不顧及這是怎樣的大庭廣眾,更不顧及他做的是怎樣流氓行徑的行為,衝過去抓住了安寧的手腕。
仿佛怕她跑,此生,用的最大力氣,也不過如此。
沉寂三年的心髒陡然蘇醒,此生,最快的跳動速度,也不過如此。
難以置信,怎能想象?是在做夢吧,他還在夢中吧。
不然,這張臉,怎麼會那樣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麵前,用獨屬於安寧的音質,獨屬安寧的咬字,對他說話!
她沒死!
她竟然沒死啊!
他突然很慶幸今天來了這兒,如果他沒來,偌大的世界,十三億人口中,他就要再次錯過她,再次失去她。
安寧手腕處被抓得生疼,隻好抱著孩子緩緩回過頭來。
那張無數次隻會對她厭惡和憎恨的臉,就在和她對視的那一刻,仿佛瞬間鮮明了起來,竟讓人難以分辨,究竟是咬牙切齒,還是虛驚一場,欣喜若狂!
虛驚一場,欣喜若狂……
是在虛驚她沒有死,欣喜她竟然還能出現在他麵前嗎?
安寧心裏隻覺得可笑,有可能嗎?
這是顧年啊,恨不得將她拆骨扒皮,發誓要恨她一輩子的顧年啊!他怎麼可能慶幸她沒有死,這比世界毀滅都還要稀奇。
小男孩不知兩個大人之間的暗流湧動,有些不適的在安寧懷中動了動身子,安寧像是想起什麼,猛地抱住了小安。
而顧年也終於注意到安寧懷中的孩子,重逢的狂喜仿佛在頃刻間轟然坍塌,“你有孩子了?”
“誰的?”
那個口口聲聲說愛他十年,永遠都會陪在她身邊的安寧,竟然為別的男人生了孩子?
顧年幾乎每個字都用盡了畢生的力氣,血液齊齊往頭頂湧去,震得他每根毛細血管都像要炸裂開來。
“安寧!”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無比溫柔的聲音,他走過來,姿態親密的挽住安寧的腰,動作親昵得像是做過成千上萬遍,“我到處找你和小安,怎麼跑到這兒來了,該做檢查了。”
“爸爸!”小安立刻笑著伸手。
顧年如遭雷擊,這個男人,不是沈遇,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