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以夏躲進洗手間裏,緩了好久,才穩定下情緒。
剛剛與蘇商年的那場‘交鋒’,現在想想,還真是後怕連連,手腳發軟。
程以夏告誡自己,接下來還是應該再低調,再小心一些。
隻要能順利度過這六個月的試用期,她就帶著媽媽趕緊離開葉城。
大不了,去小點的城市,賺少點的錢也好。
等到蘇商年以後結婚了,成家了……
說不定,對她的恨意就會慢慢削減,遺忘。
蘇商年到最後,應該會找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吧?
程以夏想起今天白婉瑩的眼神,心裏又是一陣難受。
白婉瑩的爸爸是葉城地產巨頭,與蘇家一向有合作往來。
兩家的長輩也一直很想促成聯姻。再加上白婉瑩在上學的時候就很喜歡蘇商年,這個本來就該是水到渠成的事。
也許在白婉瑩的眼裏,自己才是個橫刀奪愛的第三者吧。
有時候程以夏也會很難過地想,自己這個出身平民,連親生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草根女孩。會不會從一開始跟蘇商年在一起,就是一種錯位的孽緣呢?
程以夏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不是徐桂芬親生的。
不懂事的時候,也會纏著媽媽,問別的小朋友為什麼都有爸爸媽媽。她的親生父母到底在哪?
徐桂芬每次都隻是歎氣,後來她帶著程以夏嫁給了一個看似老實巴交的男人。為了討繼父的歡喜,還特意把女兒的姓也改了程字。
那時天真的程以夏還以為自己從此以後也像被的孩子一樣,有爸爸,有媽媽,開心的不得了。
直到有一天,應酬回來一身酒氣的繼父,一雙眼睛來來回回地落在女孩發育青蔥的身體上。
他說夏夏,進來跟爸爸玩個遊戲好不好?
下夜班回來的徐桂芬正趕上這一幕,一向膽小懦弱的她大叫一聲,抓起桌上的花瓶就砸破了男人的頭。
那時候,程以夏還不懂。她以為媽媽瘋了,病了,嚇得她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後來才知道,徐桂芬做了這個世界上每個親生母親都會做的事。
不,很多親生母親,為了自己的生計,為了自己所謂的愛,甚至都不敢去做。
徐桂芬跟男人離了婚,因為程父心裏有鬼,也不敢去起訴傷害。
他占了徐桂芬單位裏給分的一套房子,把母女兩個淨身趕出了戶。
那年程以夏剛剛十二歲,她和徐桂芬擠在單位宿舍不足十平方米的小房間裏,一住就是六年。
因為郊區的老房子遠,送程以夏上學,上藝術班都不方便。
徐桂芬是個護士,文化水平不高,家裏也沒什麼靠得上的親戚。
再加上她未婚就領了個女兒回來,家裏人本來就很反對,更是不願意沾染這個來路不明的麻煩。
徐桂芬是個內向又軟弱的人。但唯獨為了程以夏,她什麼苦都能吃,什麼事都能剛。
程以夏從小就有藝術天賦。學美術學設計又是個特別燒錢的事。
徐桂芬寧可打兩份工,也要給程以夏最好的。
她考試晉級被人冒名頂替,徐桂芬就拿著個小板凳,坐在人家招考辦門前,上訪討說法。
其實很多時候程以夏也不明白,媽媽為什麼總是說,你命苦,媽沒本事。既然緣分一場,就隻想著千萬不能讓你再受委屈了。
但程以夏卻覺得,能有這樣的好媽媽,已經是自己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