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麒又落下一枚棋子,輕聲道,“喏,你輸了。”
白玉飛還沒反應過來,唐麒已經起身,對帝後二人笑道,“陛下,臣贏了,您可別忘了答應臣的事情。”
皇帝看了白玉飛一眼,“行了,朕知道了。”
唐麒回頭,又道,“玉飛世子棋藝應是極好的,不過我在軍中長大,學的是製勝之道,手段稍稍有些狠辣,世子見諒。”
“不,以清郡主確實不同尋常。”白玉飛道。
唐麒壓低聲音,眨眨眼睛道,“你說的是,看來你我無緣了。”說罷,回了自己的位置。
“徇鉞,”太子道,“你可了解以清郡主的棋藝?”
“我從來沒贏過玖思,”楚徇鉞道,“她的棋藝......很奇特。”他頓了一下,似乎是想不到詞來形容。
“此話怎講?”太子又道。
“皇兄有空該去試一下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楚徇鉞無奈,他和虞景下棋比較多,虞景的棋路一度讓他覺得自己十幾年的棋藝都白學了,還是唐麒一臉風輕雲淡地安慰他,楚徇鉞這才冷靜下來。
太子不再接話,他最近越來越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一向乖順的三皇弟的敷衍,但縱然不喜,他總不能翻臉。
唐麒坐回去,她又一次顛覆了眾人對她的印象,本以為這位年輕的郡主隻是嬌縱狠辣罷了,卻不想在棋藝上,給了手握實權的白玉飛一個難堪。
二人都是帶兵之人,棋局如戰局,大致便能分出高下,從一開始,唐麒便壓了白玉飛一頭。
唐麒坐在席位上,長公主臉上的笑容幾乎掛不住了,這個長子,可是她的驕傲,從未讓她失望過,不成想竟栽在一個丫頭手中。
“玖思丫頭一個姑娘,什麼時候這麼擅長棋藝了?”長公主不悅道。
唐麒唇角上揚,擺出一個極為柔美的表情,“哦,若是拿西秦的將士和京郊大營的將士作比的話,那就是一個是三十萬,一個是十萬,我那個棋局自然更複雜一些,時間久了,便是如此了。”
安和長公主可是經曆過二十年前帝位更迭的人,眼界心胸自然不和一般的小姑娘一樣。
唐麒看似無意的比喻,立刻讓安和長公主心中浮起異樣,直覺告訴她,還是不要讓這個女人和她兒子有關係。
但是許多事情就是很奇怪,唐麒的滿不在乎實在傷到了白玉飛的自尊,他的驕傲不允許他敗給一個女人。
白玉飛的視線時不時地落在唐麒身上,多了一些探究的意思。他從骨子裏覺得女人應該是相夫教子柔弱溫和的,因而敗在看起來溫和有禮的唐麒手裏,給他的震撼才是最大的。
很多時候,這是一個男人折服在一個女人裙底的開始。不是因為容貌,而是因為不甘。
唐麒這種女人,既有美貌又有能力,很容易讓驕傲自大的男人產生不甘,然後想要讓她低頭,比如當年的拓拔煦,還有現在的白玉飛。
一個多時辰過後,終於進入了正題,李皇後拐彎抹角地把話題引到太子他缺個正妃,還缺兩個側妃,事實上他還缺幾個美人啊什麼的,因為太子到現在後院裏也隻有兩個女人,還是皇後在十五歲的時候送的。
楚家這兩個被皇後帶大的男孩子,還是很不錯的。
場麵立刻冷下來,一眾世家貴女皆是屏息以待,尤其是現在太子黨的那一群。
唐麒若無其事地拈著點心,反正和她沒關係,楚徇奕還沒有膽子和他老子叫板。而且唐麒也不覺得她一個女人值得楚徇奕折他老子的臉麵,那可是皇帝,握著他的未來和生死,不值得,絕對不值得。
皇帝的目光在一眾大臣之間緩慢移動,似乎在考慮要挑哪家的人。對皇帝來說,太子妃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後的人是誰。
“玖思。”皇帝的聲音驟然驚到了所有人。
楚徇奕握著酒杯的手陡然一使勁,動了動嘴,卻被身旁的同樣震驚的楚徇鉞攔住,低聲道,“皇兄!”
關聯到唐麒的事情,楚徇鉞一向腦子轉的快,他立刻就反應過來,他的父皇是想利用唐麒,或者是想問,唐麒是不是想嫁給太子。
唐麒眼底閃過驚詫,立刻收起臉上的笑意,隨即意識到,皇帝是想試探她嗎?
“玖思丫頭這段時間和各家姑娘的關係都不錯,你覺得誰能當太子妃?”皇帝聲音輕淡,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震懾人心。
這個上位二十年的人男人,他才是真的可怕。
唐麒垂下眼眸,手心冒出冷汗。隨後,她抬起頭,微笑看著皇帝,看不出一絲的惶恐和不安。
皇帝也微笑著,看起來像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