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楚徇鉞走後,唐麒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真是越來越亂了。
第二日一早,虞景出來的時候,臉色非常難看,但是沒有拒絕。
唐念告訴唐麒是楚徇鉞勸的虞景,虞景才鬆開肯過去的。
唐麒走過去想和他說話,虞景隻是低著頭,默默地翻書,一言不發。
“穆叔,夏城,你們在京城小心些,不必看誰的臉色。”唐麒道。
“放心吧,”穆崇回道,“陛下也不至於做出太糊塗的事情來。”
“他已經瘋了,”唐麒蹙眉,“有事就去找長極太子。”
拓拔煦從門口擠出來,“這麼熱鬧的事情怎麼不帶我一起過去,我也去。”
“隨你,”唐麒騎在馬上,“你打算在我這兒過個年嗎?”
“唐大美人,你跟我一起回西北怎麼樣,我肯定八抬大轎迎娶你。”拓拔煦搖著扇子笑道。
“還是免了吧,”唐麒看著他,“我要是去了,你那一堆小情人怎麼辦?”
拓拔煦畢竟是個土匪,早年的時候養過幾個女人,他總是覺得唐麒是因為這件事情才拒他於千裏之外。
“唐大美人,不帶你這樣戳我傷口的。”拓拔煦青著臉道。
唐麒挑眉不再看他。
“大美人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拓拔煦咬著牙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唐麒溫和一笑,縱馬離開了。
宮中,皇帝坐在禦書房裏,太子和白玉飛站在下麵。
“玉飛,你帶孝在身,本不應派你遠去南境,隻是這一回,非你不可了。”皇帝道。
白玉飛垂眸,“臣明白,陛下放心。”
皇帝點了點頭,“長極,京郊大營交給誰合適?”
“父皇覺得江敬遙如何?”長極太子道。
“江國公府嗎?”皇帝念道,思索了半晌,“也好,畢竟是皇室親戚。”
“是。”長極太子簡單地應了一聲。
白楊一死,雖然給皇帝帶來不少麻煩,但也不是致命的。
白家在軍中培養出來的人還在,根基未毀,白玉飛有那個本事重整旗鼓。
不過南境軍那趟渾水也不是好攪和的,孫天成雖然不濟,可人家在南境手握兵權多年,根基深厚,絕不是能輕易動搖的。
不然皇帝也不會忍到現在。
隻要把南境礦脈這件事情捂著,孫家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了大事。
何況還有南梁,衛風瀾唯恐南境不亂,早就等著這一天了。
江南則是淩淵的天下,她怎麼可能不會去摻和一腳。
現在的南境早就煮成了一鍋粥,還趕上有人把白楊給弄死了。
如果真的有動亂,也會在那裏發生,皇帝深以為然。
那麼有什麼辦法阻止南境的混亂,皇帝看著尚且年輕的白玉飛,想起了二十年前的白楊。
他心中長長地歎了口氣,他一生多疑,沒有信任過幾個人,唯一一個白楊,還橫死在了南境淮安山。
他的長子,本以為不是個能成事的人,不成想這手段也足夠狠辣,一出手便弄死了白楊。
不能再留了,絕對不能再留了。
到了護國寺已經下午,虞景被延鴻方丈截走喝茶下棋去了,唐麒則是到廂房休息去了。
“虞先生的氣色越發不好了,老衲上次就說,先生不要太耗心血,這樣對身體不好。”延鴻方丈掐著佛珠道。
虞景毫不在意地捧著茶杯,“大不了一死就是。”
延鴻方丈輕輕歎氣,沒有回答。
虞景目光放空,微微仰起頭看著遠方,他從不畏懼死亡。
但是唐麒在害怕,因為自己是她在乎的親人。
在唐麒還是小姑娘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幼年時候的血腥經曆給她帶去了巨大的影響,自己在乎的親人,都變成了屍骨。尤其是唐王妃,唐麒親眼目睹自己的母妃自盡,令唐麒幾乎瘋狂。
她不想再一次承受自己在乎的人又一次死在自己麵前了。
延鴻方丈給他續了杯茶,“無論怎樣艱難,都是要活著的。”
虞景微微一笑,“我就是真的想死,前麵不是還有她攔著嗎?”
“玖思丫頭是真的關心你。”延鴻方丈道。
“是啊,太關心了......”也不好,虞景捧著茶杯,靠在椅子上。
唐麒靠在廂房的軟榻上,根本睡不著。
虞景既已到了護國寺,那他定然會診治的......隻是那位隱徳大師,真的有本事救虞景的性命嗎?
她想要虞景活著,可若是真的救不了呢?
唐麒翻出一本書看著,壓下心中可怕的想法。
因為虞景之事,她已經分心太多了。她強迫自己能夠從心裏接受那件可怕的事情,雖然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