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人忙著將已經死去的士兵埋入土中。即使他們並非戰死沙場,可他們依然死的榮耀,他們從不曾懼怕的,就是死亡了,因為他們明白,那是戰士們的歸宿,他們是映著朝陽而死去的,還有什麼比這更令人震撼的呢?
士兵們用他們生了老繭的手將亡故的友人的佩劍放在那一個個小墳丘前,鄭重地朝他們鞠了鞠躬。多少年後,誰還會記得,這些無名的土丘下,埋葬著多少人年輕的壯誌雄心呢?他們就像地上破碎了的野花,這一生何其平淡,然而又何其壯美地在盛放的時光裏凋落殆盡。
血衣也向他們深深地鞠了鞠躬,她是從內心裏崇敬他們的,崇敬他們的壯誌雄心,崇敬他們能夠為了不僅僅是活下去的理由,綻放一生中最美的年華。她想起了自己的那把劍,但願在自己死去的時候,至少也還能有它相陪伴。
抬起頭時,龍暮南向著血衣的方向走來。他看起來精神還算不錯,隻是那漆黑的瞳色也掩飾不了他眼中深深的倦意。昨夜一戰,耗損了他不少力氣,這一夜他又在不停地安排陣亡的將士們的後事和清理偷襲者的屍體。自然已經是很疲倦了,但他又不能在眾人麵前現出一點倦意,他不想影響大家的士氣。
血衣看了看河邊堆積起來的黑衣屍首,已經有不少單打的野物來啄食他們的屍體了。加淩河流動的波光閃耀著天空裏澄澈的顏色,仿佛這世間已然沒有了黑暗。
就在血衣愣神的時候,龍暮南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他把手裏的黑袍遞給了血衣,一直微抿著的純讓人看不出他的喜怒。血衣結果他的袍子,上麵還殘留有他身上的溫度,有些不能明白他的意∞
在太陽才微微露出一點光芒的時候,血衣就看到了錦州城的大門。門上插著守城將軍李世忠的大旗,城門樓中的哨兵已經由規定的二十米一人換成了現在的五十米一人。而且因為這南門對向離鴻國的境內,士兵們還可以倚著牆磚保存體力。
城門前隻有幾棵有些潦倒的樹幹已經光禿禿的小樹,樹下成群地坐著或躺著被饑餓所折磨的難民。他們有的已然在這晨曦聖潔的微光裏靜靜地死去了;有的則還有些力氣去扒下已經寥寥無幾的樹皮;而還有的則是連呻[yín]的力氣都沒有了,隻是仰麵朝天,睜著空洞的雙眼望著天不知在想什麼,亦或是連想什麼都不能夠了。
士兵們默默地行進著,看著這些已經不允許被進入城裏的難民,不自覺的就想到城中現在該是一種如何淒慘的景象呢。這時的他們已經完全沒有了到了軍營的開心,隻感到心情無比的沉重。
當他們到了城門口的時候,血衣發現周圍的難民一個個的都開始動了起來,他們死死地盯著那些裝軍餉的大袋子,眼中露出狼一樣幽綠的光芒,仿佛突然間有了力氣一樣地嚎叫著向他們撲來。
不出意料地,這五百士兵雖然經曆過一場激戰又連夜行軍早就疲憊不堪,但對付這些手無縛雞之力又已經餓得瘦骨嶙峋,隻是一時憤起的難民們,到不免是綽綽有餘了。
那些衣衫襤褸的難民們倒在地上的時候,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看向初生的太陽,眼中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們不再掙紮,也不在呻[yín],就那麼靜靜地躺著,隻是大口大口地吸著晨間的空氣,一動也不再動了。
也許他們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在經過了最後一次明知是徒勞的掙紮之後反而平靜了許多。能夠死在這晨間,能夠親眼看到軍糧送到,山河可保,就算他們隻是些平民百姓,也總算是不會死得太過悲憤。
沉重的大門緩緩地被打開,血衣站在龍暮南的身後,她能看到龍暮南的背影。雖然他一直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但血衣之前看到他的雙眼中已經出現了紅紅的血絲。可就是那雙眼,燦若星辰地,帶領他們安然來到了這裏,擺脫了黑暗的夜,讓血衣莫名地心安。
錦州城中,寬敞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影,家家戶戶都是大門緊閉。風吹來的時候,隻有漫天的沙粒伴著有些破敗了的布幌子在旋轉飛揚。寂靜如斯,恍若死城。除了房屋和街道,已然沒有了城的樣子。淡金色的晨光點亮了地上的青石磚,陰影的角落裏,血衣看到有叫花子的餓殍隱藏在黑暗裏。空氣中彌散出了一股若有若無的腐臭氣息,這裏的破敗荒涼還有哪一點能看出這時當初曾盛極一時的邊關大城呢?是戰爭嗬,是戰爭,是人們內心強大的私欲葬送了這一整座城市。
車轍軋過青石磚,發出沉悶的聲響。領頭的士兵帶著他們穿越過整個街道,到達了北門處的軍營。這一路上,所有人都隻是默默地看著周遭的一切,誰也沒有說話,或許也是不知道要說什麼。麵對這種景象,還有誰能說什麼呢?眾人的心裏都隻剩下了震撼。營中也是一片死寂,為了替士兵們保存體力,連每日的操練都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