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完成呢?”
血衣隻淡淡地瞥了一眼冷澤傲:“一碼歸一碼,不是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嗎?我不是神人,不是每一次任務都能那麼完美地完成。難道樓主還怕我拖延不成?”
“嗯,也是啊。那麼……我暫且相信血堂主一次。”冷澤傲背過身去,“血堂主可從沒讓我失望過呢!既然如此,我們就一同來看看,背叛我冷澤傲的南墨堂堂主……哦,是前任堂主,他的下場如何,哈哈!”
血衣握緊手中劍,卻看見躺在地上的邪鞭微微地向她搖了搖頭。血衣緊緊地皺起眉,難道她就要這樣看著他被冷澤傲折磨死嗎?她在殘意樓十多年,冷澤傲的手段見多了,那可不是常人能做得出來的。
側過身,血衣斜眼看著一眼陰沉的冷澤傲:“那你準備如何處置他?”
冷澤傲拿起盒子裏的那半顆藥丸在血衣的眼前晃了晃,然後就在手上不停地把玩著。語氣卻像極了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自然……是不會讓他死得太痛苦的,畢竟他在我殘意樓待得年歲也不少,做的貢獻也不小了。那麼,就……讓他死在定魂丹下可好?他既然那麼想死,而留下這半顆藥,我自然也會成全他咯!”
聽著他如此輕鬆的語氣,血衣從袖子裏悄悄地拿出那裝著解藥的小瓶子。然而邪鞭卻在此刻大聲地笑了起來:“哈哈哈哈……死有何懼?我早就從成為殺手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懼憚死亡了。我知道這一天已經離我不遠了,這一生,我殺也殺夠了,活也活夠了,愛……也愛了。也該去地府償還我欠下的那麼多人命債了。”他堅定而又懇切地看著血衣,而那一句“愛也愛了”卻讓血衣心裏竟是一顫。她皺了皺眉,明白了他的意思,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解藥收回了袖中。
“哦?”冷澤傲挑了挑眉,“看來,你還是很有氣節的嘛!要知道,這種死法,你會體會到你的內髒在腹中翻滾糾纏的感覺,可是很痛苦的哦!若是你告訴我你要這半顆藥丸有何用,我倒還可以,念在主仆一場的份上,讓你死得輕鬆些。”
“哼哼!”邪鞭不屑地笑了笑,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滴落,看來毒性已經開始發作了。
“冷澤傲,我已經服用了這種惡心的東西十九年了,十九年了啊……就算這一次你饒過我,我怕是到最後還是會死在這東西的毒性之下吧!我又如何不知呢,哪裏來的真正的解藥啊,那都是毒,都是毒啊……唔……”他悶哼一聲,看似極其痛苦,額上已有青筋凸起。
血衣想要走上前去,卻被冷澤傲身後的紫衣侍者拉住。血衣厭惡地皺了皺眉:“放肆!誰允許你碰我了!”倒是把他身後的那名侍者嚇得不輕,確是真的放開了手。
走到邪鞭的身邊蹲了下來,血衣歎了一口氣:“邪鞭,你這又是何苦呢?”
邪鞭的眉頭緊緊地擰到了一起,卻還是朝著血衣報以一笑,他的眼中沒有痛苦,卻充斥了悲傷和歡喜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血衣,你……你還不明白嗎?在我邪鞭的一生裏,出了血腥和殺戮,唯一的那點光明,就是你啊!”
猛然間聽到他這麼說,血衣渾身竟是一僵。她不是沒有感覺到邪鞭對她的好,隻是她一直裝作不知道罷了。他們都是沒有未來的殺手,況且,她什麼也不能給他,包括愛情。而現在的她,也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邪鞭的痛苦:“別說了……現在……別說了……”
“嗬嗬!”邪鞭痛苦得翻了一個身,嘴角滲出一絲鮮血來,“不,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
他突然間縮進了身子,卻仍舊掙紮著側過臉凝視著屋子的一角:“那一年,我十一歲,看到六歲的血衣像個瓷娃娃一樣好看。染了一身的鮮血,卻依舊那麼叫人心疼。你的成長,我統統都看在眼裏,你的美麗是我生命裏唯一的風景。”
血衣睜大了雙眼,雙手慢慢地覆上心髒的位置。
邪鞭頓了頓,喘了一大口氣:“咳咳……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愛上我。我以為殺手不會有愛情的,然而你卻讓我知道,愛情是什麼滋味。那一日在淮州,你美得就像個仙子,會唱出我這一生聽到的最美妙的曲子。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邪鞭這一生,足矣!”
“別說了……別說了……”血衣攥住衣襟想要克製自己的情緒,卻還是紅了眼眶。
他費力地扭了扭身體,越來越多的血從他的口中流出:“咳咳……血衣,請你……請你一定……咳咳……一定呀……開心地……活下去!”
他的眼神漸漸地渙散,眼耳鼻中竟也流出了點點血絲,然而他的嘴角卻一點點地上揚。他用僅有的一點意識望著血衣:“血衣,我隻求你……記得我……記得……邪鞭在你的生命中……來過!”
血色,到處都是血色,可他仍舊笑著,第一次笑得那樣輕鬆:“我終於解脫了!念兒,聽啊,你的琴聲……真美!”
邪鞭慢慢地閉上眼,而血衣卻怔在了那兒一時間竟無法言語。方才,他喚自己“念兒”,從前隻有母親會這樣喚自己。然而,母親死了。如今,邪鞭也這樣喚自己,然而,邪鞭也死了,就死在她的眼前。
她愧疚地看著地上保持著微笑的邪鞭,他死了,是因為她,是為了給她找解藥。除了母親,她第一次為一個人的死亡而感到難過。她竟從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一個人如此默默地愛著自己,她第一次感覺到,原來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可如今,他也死了,她又是一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