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條頭糕麼,誰沒吃過。”宋招娣不悅。
何梅冷笑:“你這麼教輝輝,小心他長大了變成搶劫犯。”
“怎麼說話呐!我們家輝輝可是老張家的獨子。”宋招娣騰得炸了毛,好似被搶食的母雞。
輝輝得了勢,直衝麗麗做鬼臉。麗麗哭得更厲害了。
何梅啐了一口:“人民政府可不管,該槍斃啊,一樣槍斃。”
樓上鄰居聽見了吵鬧,紛紛開窗。
“麗麗媽媽哪能講話伽難聽?”
“也不能怪麗麗媽媽,輝輝太過分了,從小到大,看到麗麗有好東西就搶。”
“呦,小時候就這樣,長大還得了,輝輝媽媽怎麼不好好管管。”
“噓,輕點講,輝輝功課也不好,三歲看到老,這孩子確實不行。”
……
宋招娣被說到了兒子學習差的軟肋,沒法反駁,氣得扇了輝輝一個巴掌:“讓你不聽話惹事。”
輝輝冷不防地挨了一耳光,疼得嚎啕大哭。
看熱鬧的人哄然大笑。
白秀萍不想外人看家裏笑話,讓林蔓把何梅和宋招娣叫進屋。
何梅和宋招娣各牽著麗麗和輝輝。兩個孩子,同樣的淚流滿麵。問清楚了事情緣由後,白秀萍安慰了麗麗,教育了輝輝。
輝輝嘟嘴,不情願地向麗麗道歉。麗麗原諒了輝輝,何梅也就算了,到底是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總不能真撕破臉!
宋招娣不服。家裏有好吃的不應該都給輝輝嗎?他可是張家的獨苗啊!麗麗一個賠錢貨有什麼資格吃。她心懷不滿,氣呼呼地奪門而出。
“哦呦,哪能氣成伽樣子(怎麼這麼生氣)?”王阿婆坐在門前摘菜,見宋招娣黑臉走來,好奇地問。
宋招娣避重就輕地講了委屈。同樣是勞動人民出身,王阿婆毫不猶豫地幫宋招娣說話。終於聽見一句貼心話,宋招娣舒坦多了。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起了天。
“那不是你婆婆的外孫女?”驀地,王阿婆手指前方問道。
宋招娣順著王阿婆所指看去,隻見林蔓急急地走出弄堂,經過她身邊時,竟看也不看她一眼。
“不就是進個廠嗎?得意什麼。”宋招娣冷瞥林蔓背影。
王阿婆驚愕:“怎麼,她進五鋼廠了?”
“就是個化驗室的一級工,沒什麼了不起。”宋招娣不屑,宋向陽是男人,一定能得份更好的工作。
“化驗室可是技術工種,她那種成分也能進?”王阿婆感到不平,她外甥王新民被分進了車間做工人,他可是正經的無產階級出身,怎麼還比不上一個資本家小姐的外孫女。
宋招娣狠啐了一口:“就憑她自己?一定是找了什麼門路。”
宋招娣想起林蔓剛到家時,第二天就新燙了頭發又換了漂亮衣服,據她說是繼父的朋友送的。哼!一定就是這個人幫的忙,要不然,她一個丫頭片子哪兒來的本事找到好工作。
“嗯,我看也是。”王阿婆忽然有了想法,許她一個毒草後代找人,難道就不興他們無產階級找關係了?她想起有一個同宗的哥哥在政府裏做幹部,托他幫忙,一定也能調劑王新民去做技術工。
林蔓幫著哄了麗麗後,見時間不早,趕忙向白秀萍和何梅打了招呼,急奔出門,搭上了停在弄堂口的公共汽車。
藍白相間的圓頭汽車輕快地行駛過大街小路,最終開進了熱鬧非凡的長途客車站。往上海周邊城鎮去的車子,幾乎都從這裏發車。從外地入上海的車子,也大多在這裏靠站。車來車往,絡繹不絕的旅客走在車間,提著紅藍白編織袋,拎著被單裹的大團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