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楠看向他。

展昭說道:「事情緊急,我們一邊走一邊說。」語畢,他便轉身,雙手抱拳與丁月華和陳如雪兩人辭別。

「兩位姑娘,我們先告辭了。」

丁月華抿了抿唇,沒有搭腔。

陳如雪拉了拉丁月華的衣袖,隨即朝展昭福了福身,「幾位請慢走。」

皇甫楠被展昭帶出陳府後,便一路直奔城外。

「展護衛,是什麼事?」

「《孽世緣》後續的一些書稿送到了墨硯書屋那兒,我派出去的人已經探到陳湘榆的下落了。」

皇甫楠有些驚訝,「這麼快?」

展昭點頭,「聽說她是在杭州郊外的一個小村莊中,與一個老奶奶住在一起。」

皇甫楠聞言,蹙眉說道:「陳湘榆失蹤將近半年,便是住在杭州郊外麼?陳家在杭州頗有名聲,即便是之前的尋找有些敷衍,總該是有人拿過她的丹青去問人的,按理說總該是會有人認得他的,為何沒人發現她的下落?」

展昭腳步微微一頓,回頭看向皇甫楠,心中微微一動,想說:你別皺眉。可是話到了嘴邊,向來過得又粗又糙的展護衛,忽然開竅了似的覺得那句話有些不妥,至於不妥在哪兒,又說不上來。於是忍著心中怪異的感覺,跟皇甫楠說:「我們去看一下便知分曉。」

難怪一直沒有人發現陳湘榆的下落。

當皇甫楠和展昭見到陳湘榆本尊的時候,腦海裡就不約而同地浮現這樣的想法。

眼前的女子一身黑色的衣服,頭一直低著,隻要她抬頭,便能看到一道傷疤從她的左邊額頭延伸到她的右眼底下,甚是猙獰。

反正那道疤痕皇甫楠看得心驚肉跳,本尊不覺得疼她都替人家疼,那該是受了多大的痛苦?

「陳姑娘……」

「我不是什麼陳姑娘,你們認錯人了。」她猛地轉過身,聲音低啞,並不如陳府中人形容的那樣好聽。

陳府的僕人們都說,雖然他們的大姑娘沒有出色的容貌,可有一副好歌喉。隻要她一唱歌,天上的鳥兒都會被她的歌聲吸引,在她的院子裡停留。難免有誇張的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陳湘榆的本音並不是這樣的。

皇甫楠和展昭對視了一眼,最終皇甫楠緩步上前,放輕了的聲音帶著小心翼翼的誘哄,「陳姑娘,我們並沒有惡意,別緊張好麼?」

陳湘榆身體一僵,並未說話。

「我知道你都看到城門口上的丹青了,那是因為你失去下落太久,我們要找你,才會貼在城門口的。並不是你犯了什麼過錯。」

陳湘榆原本緊繃著的身體,微微一鬆。

皇甫楠見狀,再接再厲,「陳姑娘,我們知道你有難言之隱才會隱瞞身份,除非你同意,我們絕對不會將你的下落洩露出去,你知道最近陳府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陳湘榆默然半晌,才啞著嗓子說道:「原本不知道,如今知道了。」

這回,終於沒有否認她的身份。

皇甫楠鬆了一口氣,回頭看向展昭,對方朝她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

她見狀,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一個情淺的笑容,跟平常客客氣氣的淺笑不一樣,那個情淺的笑容中帶著幾分像是期待了許久之後才得到肯定的滿足,有些羞澀又有些孩子氣,看得展昭險些失了神。

展護衛意識到自己的分心,抬手抹了一把臉,趕緊收斂心神,專注於皇甫楠和陳湘榆的互動上。

皇甫楠果然是個自帶治癒氣場的人,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帶著細察的體貼入微,半柱香之後,陳湘榆放下警惕,打開屋門,讓皇甫楠與展昭二人入內說話。

陳湘榆臉上的傷是被人所傷,至於是什麼人傷的,她卻絕口不提。

「我原本想著離開杭州從此不再回來,可離開之前卻橫生變故,我的嗓子在一場大火中熏壞了,臉也受了傷。萬般無奈之下,隻好暫時在此落腳,與我同住的是一個耳聾的老奶奶,你們也不必去問她,老人家耳聾眼神也不好,對外頭的風風雨雨並不知曉。」陳湘榆麵無表情地說道。

天色已經入黑,陳湘榆將桌麵上的油燈點亮,一張臉卻隱在黑暗當中,讓人看不清楚她的神情。

皇甫楠說:「我們自是不會去打擾老人家,但陳姑娘,我有一事想問,你將身邊的大丫鬟許配給陳府的管事時你已經想要離開陳府了嗎?」

陳湘榆搖頭,「那是因為她已經到了嫁人的年齡。」

展昭看向她:「你失蹤之後,你的兩個房中丫鬟也被家人接走了。」

陳湘榆一愣,臉上的神情隨即變得複雜,她低下頭,語氣平靜:「她們原本就不是賣身給陳府的,我曾與她們說,大家宅院的丫鬟也不好當,若是有一天我不能庇護她們,她們便早些讓家人接走找個門當戶對的夫君過日子便是。想來,她們是將我說的話聽進去了。」

皇甫楠和展昭聞言,彼此對視了一眼。

展昭又問:「你是如何想到要將《孽世緣》的書稿交給墨硯書屋的主子的?」

陳湘榆笑了笑,隻是搖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