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楠見狀,想了想,「陳姑娘,你說你臉上的傷是離開陳府那日被人所傷,幸好被人所救。將《孽世緣》書稿給墨硯書屋主子的,是他嗎?」
陳湘榆有些驚訝地看向皇甫楠。
「你受了傷,足不出戶。心中有許多不平怨恨想要發洩,卻無從發洩,是他鼓勵你將心中所想的事情寫出來嗎?不止是曾經真實發生的,還有你腦海當中曾經浮現過的念頭,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如何罪有應得,應該獲得何種下場。那樣寫出來之後,你心中的怨恨似乎就能找到一個宣洩的出口,是嗎?」
陳湘榆抿著唇,放在桌麵上的手握成了拳狀又鬆開,「是又怎樣?我並沒有真正傷害誰。」言辭中,並沒有否認皇甫楠的猜測。
以前《孽世緣》的書稿都是陳湘榆寫好了之後放在窗台上,由那個救了她的人會在夜間前來將她的書稿拿走。而最近幾天他一直沒有來,陳湘榆便忍不住自己進城,讓人將她的書稿送至墨硯書屋。而讓皇甫楠和展昭驚訝的是,陳湘榆至今為止,僅僅是見過那個人一麵而已,那一麵還是她離開陳府的那天,烏漆墨黑的,什麼也看不見看不清,她又受了傷,整個人昏昏沉沉的,能記得那個人的特徵才怪了。
「他說,時候到了,我自然會見到他。」陳湘榆抿著唇,輕聲說道。
展昭聞言,麵沉似水,問道:「時候到了,等《孽世緣》寫完的時候嗎?」
陳湘榆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並未回答展昭的話,隻是輕喃著說道:「我覺得他一直在看著我。」
第32章 孽世緣(七)
皇甫楠有些愣住,她想起出城之前在湘竹院的事情,她懷疑那個人在湘竹院的時候應該是在那棵老樹上觀察她。那現在呢?皇甫楠的目光落在前方窗台上的一個蓮花香爐,這種做工精緻的香爐她一進門就注意到了,這並不像是這個屋子裡該有的東西。
皇甫楠忽然問:「陳姑娘,你最近睡眠如何?」
陳湘榆開始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皇甫楠將話重複了一遍之後,才莫名其妙地看了皇甫楠一眼,不知道此人無端端要問她睡眠是要做什麼,但也坦誠相告,「我睡眠一向都挺好,自從離開陳府之後,更是隻要一閉眼,便能一覺睡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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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楠與展昭對視一眼,皇甫楠便狀似不經意地站了起來,走至前方的窗台上。
她走過去,拿起那個香爐,「這香爐上的蓮花彫得栩栩如生,不曉得是出自哪個名家之。陳姑娘喜歡用熏香嗎?」
陳湘榆:「自小便養成的習慣,入睡前會點一些。」
皇甫楠瞭然地點了點頭,手輕輕在香爐上拂過,便將香爐放下。放置在身後的手握成拳狀,指尖還帶著輕微的灰屑,隨即,她的寬袖便垂了下來,將她的手隱藏在其中。
皇甫楠和展昭牽著馬離開陳湘榆的住處時,明月已經掛在天上了。
皇甫楠搖頭晃腦歎息著,「又是一個披星星戴月亮回去公館的夜晚,捕快真命苦。」
展昭頓時啼笑皆非,「雖然累了些,但不枉此行,不是麼?」他的聲音帶著笑意,也夾雜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皇甫楠點了點頭,心思又繞回了案子上,「陳湘榆給墨硯書屋的書稿,在你手上嗎?」
展昭一怔,隨即點頭。
皇甫楠說:「我們要看一下後續怎麼發展,順著書稿的情節將計就計,來個甕中捉鱉。」
展昭揚眉,看向她,「甕中捉鱉?你想讓墨硯書屋將這書稿印成本子賣出去?」
皇甫楠搖頭,「不,我相信那個人早就已經看過書稿了。」
展昭狐疑地看向皇甫楠。
皇甫楠側首看向他,眼眸彎彎,語氣中帶著幾分輕快,「我覺得這個案子很快就可以破了。展護衛,我適才在陳湘榆的香爐裡摸了一些灰燼,一個人遭遇巨變,沒理由不受任何影響能一夜無夢一覺到天亮的。我懷疑兇手在陳湘榆的熏香裡動了手腳,等我回去讓公孫確認一下這些熏香中都有些什麼東西。」
又是找公孫?
展護衛眉頭微皺,沒有意識到自己心中此刻正咕嚕嚕地泛著酸泡泡。
他搖了搖頭,想將心中那股不是滋味的滋味搖出腦海,語氣徐緩地說道:「她已經知道陳府所發生的事情,但也並未停止《孽世緣》一書的寫作,說明她即便不認識兇手,但心中也認為兇手的做法是對的,她繼續寫稿子的做法無疑是在鼓勵兇手。」
展昭停下腳步,轉身麵向皇甫楠,「皇甫,陳湘榆心中甚至認為兇手是她的英雄。」
皇甫楠抬眸,便看見展昭眉目沉靜似水,與她對視著。
她一怔,一時之間忘了詞,就那樣站在原地跟展昭對望。
如果有人路過,一定會覺得這兩個各自牽著馬的人有毛病,好好的馬不騎,路也不走,站在大路中間大眼瞪小眼的是做什麼?
皇甫楠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