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見那人徹底走了才敢發出聲音來,眼淚撲簌簌的滾落下來,帶了顫音道:「他……他是什麼人?」她撐著身子,雙腿發軟竟是站不起來了。
帳簾被重新放了下來,隻留出一道不能被完全閉攏的縫隙。尋仙朝著四周打量了番,「原先方府裡頭的一個家生子罷了。」安寶這事上她並不想多說,隻是匆匆掠過,又道:「我看外頭的亂子已經平的差不多了。」話音才剛落,外頭響起了一串腳步聲。
尋仙正立在營帳口,一眼看見了來人是穆舟,立即對裡頭的沈九道:「別擔心,是咱們的人。」
穆舟在外頭吩咐了幾句才入內,見二人都是安全無恙才鬆了口氣,轉瞬又皺了眉頭道:「先前不是讓你們去主帳的嗎?怎麼跑來這了?」
那個關口突發了那樣的事情,尋仙倒真是沒聽見他幾時說過這話。然而卻是沈九忍不住將心中委屈,將害怕釋放了出來,神態淒惻的哭道:「我哪還記得你說的那些話,當時那幾人直衝著我來,我腿都嚇得動彈不得了。如若不是尋仙……隻怕我要被他們害死了。」
尋仙這才知道,原來穆舟是早前和沈九說的這話,心中也不由舒了口氣。倘若是自己在這事上有所差池,怠慢了這位沈家小姐,隻怕緘王不會善待自己。一念至此,不由走了過去柔聲安慰沈九道:「好了好了,咱們歸總是沒事了。不過是這麼一問,你就哭成這樣?」
沈九接過尋仙遞過來的帕子在臉上擦了擦,依舊抽抽噎噎不能平復心情。她平日裡自詡膽大,行事又頗是大膽,誰料出了這事時自己非但是沒有了半點主張,更是嚇得雙腿發軟。此時不僅是驚嚇不定,更是摻揉了許多羞憤在裡頭,暗惱自己的無用。
穆舟怕不穩妥,等外麵幾萬難民真正被安撫下來才讓尋仙和沈九分別上了回府的馬車。尋仙原本以為隻是隻她一人回去方府,不想行了不多長車子就停了下來,而穆舟從外麵進了裡頭。
「去運河碼頭。」穆舟入了裡頭並不同方尋仙開口說話,反而是對著外頭車伕囑咐了一句。
今日尋仙出來倒是沒有帶上袖袖,而此時車廂內也隻有穆舟和她二人。她心中疑惑,怎麼去運河那邊?又抬頭看了看穆舟,正能見到他側臉看著車窗外的情景。麵容清雋,微微瞇起眼,氣度沉靜雍容。
此時天色已暗了下來,外頭卻燈光通明,許多火把篝火燃燒發出濃烈嗆人的氣味。隨著馬車搖搖晃晃的駛離,那些光亮也漸漸後退,越來越遙遠了。
「你那四叔,可真是方家算計最精明的人了。」穆舟依舊望著外麵,忽然出聲。他聲音低醇悅耳,像是在唇齒間碾磨過的話。
方延祿?尋仙下意識的看著他,見他唇角噙著一抹戲笑透著幾分譏誚,皺了皺眉問道:「四叔怎麼了?」
穆舟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像是斟酌了片刻道:「你四叔非但是運來了早先去外地買的白米,更是自己遊說廬江兩地的鄉紳富豪籌措了多一倍糧食來。這兩撥米幾乎是同時到的碧城碼頭,可卻不聽他事先聲張,偏偏鬧出了這樣的暴?亂,他趁機輕而易舉的平了亂。這次起亂……最大的原因還是難民擔心米糧不夠派發。如今另有一倍,自然能穩住人心。」
尋仙知道先前籌措米糧這事情上,二房為了討老太爺的好私底下拿出了不少私錢。可方延祿這回卻是結結實實越過老太爺在沈大人麵上賣了個好。隻是……他做這些事情到底是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