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激動地對安恬說:“師父,我可把你盼回來了,你不在山上的日子,我可想死你……做的飯了!”

周翎吃驚:“你有徒弟了?”

“沒有徒弟,等我老了誰來繼承妙雲觀。”

安恬有模有樣地對男孩說:“平安,快跟周翎施主見個禮,我出去一趟,承蒙她多加照顧。”

平安聽話地說:“周翎施主,謝謝您照顧我師父,師父調皮得很,脾氣又很古怪,您這段時間肯定被她折磨得,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讓您費心了……”

安恬臉一黑,想上去捏他耳朵,周翎卻噗嗤一聲笑出來:“沒有。”

她彎下腰,與平安的視線平齊:“反倒是我受你師父照顧了。”

她看到他手裏拿著斧頭:“你還要砍柴嗎?”

平安用力地點點頭:“我正在劈柴,等會要燒飯的。我可厲害了,我會燒飯,而且燒得挺好吃……當然,沒有師父燒得好。”

十幾歲的孩子,自己要砍柴燒飯。

周翎看向安恬,安恬不以為意地說:“放心啦,他沒事的,男子漢就要靠自己,我比他更小的時候就會劈柴了……我們去道觀裏吧。”

看著安恬帶安土和平安往山上走,周翎走在最後,望著她單薄削瘦的脊背,心中突然浮起淡淡的痛楚。

比平安更小的時候就開始劈柴……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個畫麵:七八歲的女孩子,吃力地舉起斧頭,去砍比她還要高大的木頭。

她這才發現,自己對安恬知之甚少,好像都不及她對自己了解。

安恬也從來沒和她說過。

她總是笑,仿佛過得很好,但仔細想想,住在一千多米海拔高的山上,夏天雖然清涼,但冬天一定冷得讓人難以忍受……

她這些年在山上,又是怎麼過來的呢?

日落西山。

夕陽離天邊很近,火焰般的餘暉照在山頂這片焦黃貧瘠的土壤上。

安恬在道觀裏考察平安的學習情況。

“在祖師爺的麵前,我問你。”安恬很嚴肅地說:“這段時間你語文數學英語學得怎麼樣?誠實點。”

平安答:“師父,我語文可好了,數學差點,不過都不是大問題。”

“那英語呢?”

“嗯,嗯……”

“我考你幾句,早上中午晚上的英語怎麼說,這是最簡單的了,你不會答不上來吧?”

“我知道!早上是古德貓寧。”

“然後呢?”

“中午是古德啊夫吞。”

“胡說,中午明明是古德啊夫吞怒。”

在旁邊聽著的周翎差點笑出聲,又拚命忍住了。

她走出來,看到劈了一半的柴火和扔在地上的斧頭,想了想,把斧頭拿起來。

想劈柴,長長的裙子十分礙事,她皺眉,幹脆把裙子從中間打了個結,便拿起斧頭,對著豎著的木頭劈了一刀。

木頭直挺挺地立著,她壓根沒中。

她繼續去劈,好容易劈中了,但力氣太輕,木頭隻磕出一塊小小的凹槽。

她滿頭大汗,累得氣喘籲籲,心裏沒在想自己,而是想著安恬是怎麼過來的。

她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越想,心底越是覆上一層鬱鬱的冰麵,涼得衝進眼底,逐漸起了水意。

“你別砍了,我來吧。”

一雙手從她手裏拿過了斧頭。

周翎怔怔地轉頭,看到安恬衝她笑,笑容甜甜的:“這不適合你。”

“……這也不適合你。”

安恬搖頭:“我已經做慣了,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來的。”

看她表情不對,她忙說:“你別想太多,劈斧頭也不是什麼難事,多做就會了。”

周翎把斧頭搶回來:“既然如此,那我也能做。”

安恬笑:“那你明天再做吧,要是照這個速度下去,今晚我們是吃不上飯了,平安還在長身體呢。”

“……”

周翎默默地把斧頭還給了她。

她站在一邊,看著安恬熟練地把木頭劈成兩半,再劈成四半。

一時間,心口忽地翻湧起無數情緒。

“我是個傻子。”她喃喃地說。

一心沉浸在愛情的泡沫中,為男友而悲傷,為小三而憤怒的,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

安恬聽到了她的低喃,轉身對她說:“周翎,你說什麼呢,你不是傻子。”

“你不明白……”她抬起頭看著她,看著發絲被微風吹拂的女孩子,聲音像被哽住了,“我就是個傻子,對一切一無所知,還沉溺在自己的悲傷中的傻子……”

“你不傻……”

安恬急了,慌亂之下若口而出:“在我眼裏,你很性感。”

性感。

那是母親趙星連最討厭的一個詞。

周翎唯一慶幸的是兩人的麵容都被天邊的紅霞映照著,對方看不出自己的臉開始發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