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小喜歡山,喜歡草。可能與長大的環境有關吧,看到草原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鳳城的牧場也不是蓋的,浩浩蕩蕩的草原一望無際,放眼望去滿目都是暢快的綠色,讓人忍不住想要馳騁一把,體會天人合一的境界。

既來之,則安之。我並不急著滅絳門。遲早要滅亡的門派,讓它苟延殘喘幾天又有何妨!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豔陽天,我坐渡船到了牧場,打算找找童年的回憶,順便在牧民家喝喝馬奶酒,品品酥油茶。

到了對岸,藍天高懸,風聲呼呼,青草沒過腳踝,氈包個個可見。心裏沒來由的一陣激動,迫不及待的走到一家氈包前,打算租匹馬。

“這位公子,想要租馬啊?還請跟我來,我們這裏有最壯的馬,包您滿意!”剛走進,就有人聞聲迎了出來。

我沒說話,跟了上去。

“公子您看,這匹棗紅的怎樣?脾氣溫順,腳力又好。”馬夫熱情地向我推薦。

我搖頭,這馬一看就太過於馴服,絕不是適合我的類型。

“那麼您看這匹白色的呢?很襯公子您的氣質,清雅自然。”這人還挺會說話的,我看起來的確有那麼點柔弱。

“我看,還是這匹吧。”我指著一匹獨自站著的黑馬,它身上沒有附加之物,沒有馬鞍,沒有轡頭,渾身上下幽黑發亮,隻有鼻梁處一道白紋,兩邊的眼珠像黑寶石一樣閃閃發亮。

“可是,公子,這馬桀驁不馴的緊,至今還沒有人能夠收服它,您看,連轡頭都沒上呢!”

“沒關係,這馬我買了。”

“啊,不是要租的麼……”馬夫可能被我淡然的聲音中透出的威嚴給鎮住了,聲音變得越來越小。

“能租,就能賣,不是嗎?”我反問道。

“是,是,公子說的是。”馬夫連連點頭,接過我手中的一錠元寶,還在納悶怎麼看上去這麼弱不禁風的書生,會有這麼強大的震懾力。

我靜靜地看著這馬,兩對同樣幽黑的眼眸漸漸交彙,我懂了它不遇伯樂的悲哀,它懂了我孑然一身的孤獨。

“拿上好的馬具來!”我又將一錠元寶塞進馬夫手裏,他哈腰疾步走開。

“我們可以成為至交的,對嗎?”我望著它深幽的眼睛。

它則蹭蹭我的胳膊,打個響鼻,表示認可。

我笑了,千裏馬得伯樂是一大幸事,而伯樂得到千裏馬更為不易。這世上有太多假冒的千裏馬,伯樂單薄的身影在一群打著發蠟做過美容的千裏馬中間漸漸寂寥。

笑至深處,瞥見馬夫拿著馬具站在我旁邊,看著我一副癡呆的樣子。我拿過他手中的東西,他才漸漸緩過神來,見我已經換上冷笑,連忙退下。

我從不懷疑自己的魅力,也沒有必要去跟被我迷住的人糾結。嗬嗬,即使是穿著這粗布男裝,梳著可笑的書生發型,將臉故意塗得蒼白,也難以掩蓋我絕代的風華。

我一邊給馬裝馬鞍轡頭,一邊對它講:“我叫蘇雨晴,你要叫什麼名字呢?”

“要不叫亦陽好不好?雨過天晴,必定有陽光出來,今後,你就跟著我闖蕩江湖吧,我們四海為家,賞遍天下美景怎樣?”

亦陽眨了眨眼睛,頭蹭著我的肩膀。